身首异处!
刀疤脸的脑袋咕噜噜滚出老远,脖颈断裂处汩汩鲜血涌出,身子晃了几晃才跌翻在地,犹在兀自抽搐!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鹿辞心中惊骇之余还有些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地唰然转头看向了江鹤。
江鹤得逞一笑,抬手慢悠悠抹了一把腮边鲜血,忽然起身往门边冲去: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
他哐哐拍着铁门大叫,惹得毒蛛疯癫大笑:哈哈哈杀人啦!救命啊!
叫喊声很快引来了几名守卫,看见牢中情景皆是大吃一惊,怒道:谁干的?!
江鹤回身一指毒蛛:他!
守卫看向其他人求证,另两名囚犯仍旧惊魂未定,忙不迭点头称是,就连毒蛛自己也嘻嘻指着自己道:我我!
守卫厌恶地瞪了毒蛛一眼,打开牢门冲他吼道:出来!
毒蛛仿佛丝毫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反而兴奋地一跃而起跑向牢门:出去喽!出去喽!
守卫侧身让开了道,待毒蛛出门后示意另外两名守军进去把那刀疤脸的尸体和脑袋拖了出来,这才一边锁上牢门一边训斥道:都给我老实点!
江鹤偏头目送他们离去,而后转回头满意地挑眉一笑,悠哉悠哉朝原位走去。
鹿辞问道:他们要带他去哪?
江鹤懒懒散散坐回墙根,若无其事道:应该是就地处决吧,逐赦大典途中还敢犯案,这可是罪加一等。
说罢,他得意一笑,冲着鹿辞一摊手道:你看,这不一下就少了两个对手?
鹿辞心下顿时恍然:江鹤明知在逐赦大典途中犯案必会丧命,这才故意挑衅刀疤脸动手,再借毒蛛将其除掉,如此一来一石二鸟,逐赦大典的对手瞬间就少了两个。
江鹤说话时并未压低音量,剩下的两名囚犯听后皆是愤然:你故意的?!
江鹤转头看向他们:怎么?想给他报仇?不如你们试试看?
他这话几分戏谑几分威胁,那两人听后顿时想起方才刀疤脸的惨状,一时都有些胆寒。
虽然现在毒蛛已经不在,可他们也不知江鹤底细,自然不敢贸然动手,更何况他们与那刀疤脸也从无交情,实在没理由为他以身犯险。
这么一想,两人都讪讪闭了嘴,甚至还往远里挪坐了些,生怕离江鹤太近遭了毒手。
江鹤见他们这般反应,不屑地嗤笑一声,转向鹿辞更加肆无忌惮地嘲讽道:像他们这种废物,到了秘境也一样是死,去不去又有何不同?
鹿辞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着实有些复杂:先前在牢中他只觉得这少年有几分投机取巧的小机灵,可如今看来他可着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深究这少年心性,而是问道:你怎知毒蛛一定会动手?
江鹤哂笑道:我怎么说也在他对面关了那么久,他的习惯我还能不知?但凡是突然主动靠近他的东西,无论是人是物他都会出手,这是他的本能。
听闻此言,鹿辞突然想起刚醒来那日毒蛛丢来的馒头难怪当时江鹤会知道那馒头是毒蛛偷去的,还知道怎么用那碗粥引毒蛛使出弹指盘丝,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注意毒蛛的一举一动。
而且,江鹤恐怕早就意识到毒蛛的这种本能不好对付,若是在逐赦大典上成为对手必然会很棘手,而悬镜台既然有办法抓住毒蛛自然也有办法处置他,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船上引毒蛛出手,直接将他抛给悬镜台解决。
想明白这些后,鹿辞对这少年的认识又深刻了几分:有他在,看来此次逐赦大典想要取胜还真没那么容易。
其实直至方才变故发生之前,鹿辞心里都没有多少身边都是敌人的概念,他所设想的逐赦大典不过是一次比试,大家各凭实力争取获胜。
可现在看来根本是他想得太过简单这是一场关乎性命的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人会心慈手软。
第8章逐赦大典
船头甲板之上。
钟离不复坐在轮椅上听完了守卫对牢中之事的禀报,洛寒心在旁奇怪道:他好端端为何突然杀人?
守卫讪讪干笑道:嗐,他一个疯子,疯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钟离不复转目看向蹲在不远处仍在笑嘻嘻自言自语的毒蛛,想起上船分牢房前江鹤曾暗示他想与毒蛛关在一处。那时他并不知道江鹤有何图谋,但因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顺手将他们分在了一间。如今看来,这毒蛛突然行凶十有八九正是江鹤作祟。
不过,反正这些囚犯在他看来也都是将死之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无关痛痒。而江鹤却是他选来安插进渡梦仙宫的眼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根本没必要深究。
于是,他果断抬手向外一挥:带去船尾,射杀投海。
守卫领命离去,洛寒心看着毒蛛被带走的背影,想到他先前乃是和鹿辞同在一间,心下不由有些后怕,抱怨道:这种疯子就不该让他上船!万一疯起来把一个牢房的全杀了呢?
钟离不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抚道:阿辞的身手你还不知?就算对上毒蛛也未必就会不敌。
洛寒心仍旧愁眉不展,嘀咕道:早知道就应该将他们一人关一间才好。
钟离不复没有再多说,但心中却想:逐赦大典虽说是在藏灵秘境举行,但事实上从上船的那一刻起,角逐便已经开始了。
反正逐赦大典历年只有一人胜出,其余人都会死在秘境,那么至于是死在逐赦过程中还是死在船上又有何分别?
不将他们各自单独关押其实也正是在给那些有实力胜出的犯人提前开战的机会,这就像是一种不摆在明面上的潜藏规则,聪明人自然能体会到其中奥妙。
如今江鹤正是利用这种规则除掉了棘手的竞争者,这便更加证明了他的机敏和获胜的野心。
钟离不复看向远处海面,心想:一个江鹤就已是如狼似虎,如今又多了个当年在秘境便被誉为翘楚的鹿辞,今年的逐赦大典,还真是结局难料。
甲板下,铁牢中。
经历过方才的事后,牢中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加之不再有毒蛛在角落里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牢中显得格外寂静,几乎针落可闻。
江鹤原本还想和鹿辞多聊几句,可看他没什么兴致,便也不再多言,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鹿辞盯着地上尚未干透的血迹出神片刻,收回目光决意不再多想,认真考虑起了即将到来的逐赦大典。
钟离不复曾说逐赦大典的考验与所犯罪行有关,鹿辞虽没有原主宋钟的记忆,但却也从后来看到的卷宗中大致了解了他的过往:
宋钟出身贫寒,年幼时父亲便已过世,只留下母亲一人靠着四处为人缝补浣衣将他拉扯长大。
五六岁时,他曾为一塘主看塘采莲挖藕,后有一药铺老板将他带回家做了自己儿子的书童。
这书童一做就是十余年,十七岁时母亲过世,他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出现时便已是在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