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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天师[重生]——丨林暮烟丨(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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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钟忘忧今年十三岁。

那么算起来师姐怀上他的时间岂不正是虱蛊失窃的十四年前?

如此看来师姐先前之所以会有那般激动的反应恐怕还不仅仅是因为她与钟忘忧的关系被揭露,更是因为她在那一瞬终于确定了盗蛊之人竟然就是孩子的生父!

鹿辞不由长吁了口气,只觉今日这番探查的结果简直是一地鸡毛。

先走吧,姬无昼提醒道,路上再说。

鹿辞点了点头,师姐临走前曾说很快就会去找他们,虽然二人都不大相信她此番回去很快就能解决好一切,但毕竟在此地多留也并无意义,不如早些去约定之处等她。

二人出屋原路返回观星坛,直至乘上鹿舆升空起行,鹿辞依然沉浸在方才的一连串意外当中。

说起来,这次探查当真算得上顺利,从挖掘婴尸到借寻亲蛊,再到找准婴尸爹娘探忆,期间一直都未有太大波折。

鹿辞曾想这大约是因为当年四方灵器尚未现世,盗蛊之人并未料到灵器中还有万铃法杖这般可探死者记忆之物,所以才会在当初行事时并未如何尽力遮掩。

毕竟如果没有万铃法杖,即便有人发现了婴尸与桑城的关联又如何?哪怕能以寻亲蛊找到婴尸爹娘,仅凭一堆白骨又能看出什么门道?

只不过,饶是有法杖相助,在来桑城前鹿辞依然没想到能够探查到这般地步。不得不说,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居多,意外到甚至令人觉得有些荒谬。

握着那本残留着寻亲蛊蛛丝的书册,鹿辞忍不住偷眼瞥向了姬无昼,心想这人的嘴莫不是开过光?先前他刚说完那什么鸿运当头,说不定有意外收获,紧接着就是这么大个意外劈头盖脸砸下,这是何等离奇的随口成真?

怎么?姬无昼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头问道。

鹿辞道:你方才金口一开说有意外收获还真就有了,要不你再猜猜那盗蛊贼是谁?

这话本是揶揄居多,却不料姬无昼闻言还真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片刻,随即忽然问道:你可想过她为何要让我们去南雁矶等她?

鹿辞面上一怔,心中却已是极快地琢磨了起来。

他对人间大陆其实并不算熟悉,但南雁矶这地方他却是有印象的。

以往在秘境时他曾在一本地志中看见过有关南雁矶的记载,说是南海之滨的一处石滩,因自古人迹罕至而颇为荒凉,但也正因如此成为了群雁南归的聚集之地,地名也是由此得来。

回忆起书中所言,鹿辞忽地意识到师姐选择此处着实有些蹊跷。

她既已知道那人是谁,那么想必此次约定会面绝不单单是要将真相告知那么简单,他们会合后下一步要去往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那盗蛊贼所在之处。

然而南雁矶地处人间大陆最南端,不仅距此遥远还偏僻荒凉,与四通八达完全沾不上边,从那里出发去往大陆任何地方都十分不便,绝不是一个适合被当做中转之处的地点。

除非

他们要去的地方根本不在大陆!

第52章南海之滨鹿舆陡降惊鸥雁,近在咫尺乱

鹿辞的目光霎时凝滞,倏然转头道:你是怀疑悬镜台?

姬无昼回望向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堪称平静地细数道:高阶弟子,是男非女,在她监学时尚在秘境,又在西南宴请前离洲,这范围本就已经不大,再加上她让我们去的是南雁矶,除了悬镜台那位,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那位指的是哪位已然不消再问,悬镜台拢共也就只有两位同门,洛寒心离洲的时间比姬无昼还晚,更何况就凭他那遇着师姐都恨不能绕道走的胆子,又怎可能会和师姐生出个孩子来?

钟离不复。

这分明已是眼下最为合理的答案,可却也恰恰是鹿辞极不愿相信的答案。

就在重生之初得知钟离不复与洛寒心如今的关系时,他还曾感慨这在当年就有苗头的一对可算是修成正果。

甚至后来逐赦大典看见师姐对他二人堪称刻薄的态度时,他还觉得师姐着实有些执念太过毕竟从前在秘境她与钟离不复也不过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罢了,儿女情长之事本就强求不来,她又何必耿耿于怀至今?

是的,耿耿于怀。

如果钟离不复就是忘忧的生父,那她这些年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的父亲与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又如何能不耿耿于怀?

思及此处,鹿辞不由想起先前在幻蛊仙宫问及为何没给孩子改姓时师姐脸上明显闪过的那一抹不自在的神情。

民间向来极重宗族,依常理而言哪怕是偏门小户收养过继都极少保留孩子原姓,除非收养之人并不重视这个孩子,既不想让他入族谱也不想他往后承家业。

可是,钟忘忧显然不属此类。

莫说他本就是弥桑家的血脉,单就从他非要跟来桑城时竟能堂而皇之以我是下一任家主为借口来看,弥桑家俨然早已将他默认为了承接家业之人,他又怎会是那种不受重视的孩子?

那么,师姐为何不为他改姓?

少年被保留下来的钟姓当真只是一个来源于寄养之家的巧合,还是本就别有寓意?

某个答案一旦浮出水面,所有过往留下的蛛丝马迹都会在转瞬间接踵而至,如箭矢般纷纷射向标靶,仿佛恨不能将它牢牢钉死在原地。

深想至此,鹿辞胸中陡然升起一股愠怒,只因这答案越是被佐证他便越是无法理解:他既然对师姐无意,为何还要和她生孩子?既然生了孩子却为何又不娶她,反而还转头和洛寒心走到了一起?

这些问题姬无昼也不是没想过,且因他从前在秘境向来离群索居,对几人感情纠葛的了解并不深,所以看法反而更为客观:有意无意很难说,或许从前无意,后来又有了也未可知。至于二人为何没能成婚也未必就一定是他不肯娶。

鹿辞愣了愣,随即似有所悟道:你是说这也有可能是师姐或弥桑家的意思?

以弥桑家显赫的地位来说,当年看不上钟离不复这样一个凡夫俗子倒也极有可能,但二人当时连孩子都有了,弥桑家真的还会那般强势吗?而且,如果当真是弥桑家自己拒绝了这门亲事,师姐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见鹿辞再次蹙额思索,显然又陷入了无尽的疑窦之中,姬无昼只得提醒道:眼下这些都不过只是有可能罢了,当中到底有何曲折毕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鹿辞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此事如果缺少师姐对当年真相的还原根本无法仅凭推测拼凑完整,但是,即便师姐将当年真相原本告知,有些谜团恐怕依旧难以解开。

钟离不复为何要盗虱蛊?为何要处心积虑毁灭桑城和秘境?他与秘境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这些疑问对于同样刚刚才得知盗蛊贼身份的师姐来说岂不一样是未解之谜?

思及此,鹿辞忍不住产生了掠过南雁矶直奔悬镜台的冲动,但转念一想到师姐,他又不得不将冲动重新按捺了回去。

师姐如今的心情想必只会比他更糟,毕竟当年桑城蛊患险些连钟忘忧都一并害死,而眼下得知蛊患元凶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怎能不惊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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