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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天师[重生]——丨林暮烟丨(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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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桥一怔,茫然道:这么说来,它的触角岂不是也没法毁去?

老游医摇了摇头:不,利器虽然不行,但它生性畏寒趋热,若以灼热之物接近,它便会放松警惕。不过此物不可有刃,还须得足够滚烫才能伤它,所以最好的选择是烙铁。

南桥的呼吸微微一滞。

烙铁,自古便是酷刑刑具之一,被它袭身的痛苦远比刀剑匕首还要折磨百倍。

老游医自然也知此法有多残酷,然而他要说的其实还不止这些,此时观着南桥的神色几度欲言又止。

南桥回神一看,顿知这恐怕还不是全部,不由无奈苦笑道:老人家,若是还有什么话,不如一次说完吧。

老游医再次长叹了一声,道:此法虽是可行,但能毁的也只是它的触角,并不能将它杀死,丧失听力后它还是会在你体内继续存活。而且,此法也难以一击即中,毕竟它反应敏捷,若屡屡逃走及时,想要彻底将触角损毁恐怕需要反复数次甚至数十次。

这明明是比方才还要骇人的噩耗,可南桥却没再显露出半分迟疑,而是很快追问道:那我该如何判断它的触角是否已经损毁?

老游医道:触角损毁后它依然能感觉到胸腔震动,所以每当你开口时它还是会钻向体表,但那两个黑点却不会再出现。还有,没了触角的蛊子会因为丧失听力而暴躁不安,当它发现钻向体表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后,便会在你体内横冲直撞。

南桥缓缓点了点头,老游医看着他堪称平静的面色,也不知他到底是否打算动用此法,但还是忍不住劝道:若能找到蛊主,还是将蛊取出最好,毕竟此法实在是

他言而未尽,可南桥却已是听懂了他的好意,只不过若能将蛊取出他自然不会不取,可这当中曲折却不足为外人道,故而此刻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明白,多谢。

说罢,他再未停留耽搁,向老游医拱手告辞后便径直离去。

回到仙宫后,他未将此事告知任何人,也未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找来了火盆和烙铁,随后便将自己关进了房中。

如果说承受烙刑便已是极端痛苦,那么在此之前还要亲手将烙铁烧红无疑更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但南桥却丝毫也未动摇。

他就那么坐在火盆前一言不发地看着盆中炭火在劈啪作响中熊熊燃烧,看着那块冰冷的黑铁在燃烧的烈火中一寸寸泛起猩红,最后在它红透之时握起长杆,将它稳稳拿在了手中。

我知道你听得见。

空荡寂静的房中,仅仅一句低语也显得掷地有声。

早在火盆燃起之初,他便已是感受到了体内蛊子因为趋热而起的骚动,如今那骚动停在了手背,他的目光便也随之落在了手背的两处黑点之上。

他的话是说给蛊子,更是说给蛊子背后远在千里之外的蛊主。

他知道,从他发现体内异动并四处求医问诊至今,那位必然已经听到了整个过程,对他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

但是,那又如何?

你真正想探听的一切都没能听见,你想看到的妥协也别想看见,因为

这是最后一次了。

话音未落,他已在电光石火间将烙铁狠狠按上了手背!

第54章花海幻梦万花丛中铃音起,仙宫弟子幻

灼烧之痛锥心刺骨,涔涔冷汗自额间渗出,紧咬的牙关几欲碎裂,颤抖的手却未放松分毫。

然而,正如那老游医所言,此法并非绝命杀招,也难以一击即中。

蛊子逃离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迅猛,几乎是在刹那间便已钻入深处。

那么,一次不行便再来一次!

他几乎未有片刻迟疑,将烙铁从烫化的血肉中一把撕起,再次投入了火盆!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决绝地反复,直至那一对黑点再未出现,直至蛊子因丧失听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直至浑身上下血肉淋漓。

结束了么

早已疼痛到麻木的南桥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竟然有种恍惚之感,紧随而至的便是一阵强烈的疲惫,早该力竭却凭借一股执拗心气强撑的他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而后虚脱般重重向后倒下。

他并没有放任自己昏睡过去,甚至没有闭上眼稍作歇息,只是静静躺在地上感受着浑身各处传来的灼烧之痛,而后放空一切似的盯着屋顶神游。

许久许久之后,他竟然强撑着残破的躯体重新起身,将火盆熄灭,将烙铁洗净,将它们放回原处,再将浑身血肉模糊的伤口一个个清理干净。

他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今日这房中发生的一切,反正身上的伤大多都可被衣物遮掩,唯一难掩的手背上那一块说成是意外烫伤也无妨。

当然,弥桑妖月对仙宫机密有所企图,这一点他不可能瞒着姬无昼,所以中蛊之事其实根本无法回避,但至于他是如何使蛊子丧失听力,这一过程他却不打算细说。

一笔带过就好。

他如此想着。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十余日后姬无昼回到仙宫时,他还没来得及禀报此事,姬无昼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中蛊了?

是的,姬无昼是曾穿过幻蛊纱衣之人,所以周遭但凡有蛊物出现他都能立刻感知。

其实早在逐赦大典时他便已是察觉到了蛊物的存在,但那时有弥桑妖月和她诸多弟子在场,身为幻蛊仙宫之人随身携带蛊物并不稀奇,他自然也就未作多想。可眼下议事阁中唯有他和南桥二人,他却依然感觉到了蛊物接近,目标便显得再清晰不过了。

南桥着实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但姬无昼既然已经察觉,他反倒不必再铺垫,连忙依先前想好的那般将中蛊始末如实禀告。

然而,他虽有将烫蛊之事一笔带过之心,可姬无昼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大意,在听到他说蛊子听力已失时当即打断道:为何?

南桥倒也算镇定,避重就轻地平静道:据那老者所言,此蛊要探听全凭触角,所以回宫后我便已立刻将它触角毁去。

怎料,姬无昼闻言却是狐疑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追问道:如何毁去?

南桥本就是个不善说谎之人,此时面对接连追问顿时有些语塞,目光闪烁的举动虽是细微,却还是落在了姬无昼眼中。

与此同时,姬无昼敏锐地瞥见了他下意识往衣袖中缩回的手上骇人的伤疤,心中霎时隐隐有了猜想,抬眸沉声道:非要让我探你的忆?

一听这话,南桥刹那间没了底气,踟躇片刻后,他只得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将损毁触角的经过说了出来。

姬无昼沉默地听着,听完后依然许久未置一词,久到南桥都在这沉默中感到了一丝惶恐,他才终于波澜不惊道:我知道了。

南桥稍稍松了口气,而姬无昼随即也未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让他将仙宫近来诸事都一并禀报后便起身径直离开了议事阁。

若说姬无昼丝毫不愠不怒那必不可能,但他在愠怒之余却也并未急着下定论这天下对他有敌意者众多,并不止弥桑妖月一个,而传音蛊的习性既然能被那老游医详细道来,便说明它并非弥桑家独有的蛊物,弥桑妖月虽为幻蛊天师,却也未必一定就是下蛊之人。

反言之,若蛊当真是她在逐赦大典所下,那么依传音蛊可探听的数目来看,她借大典之便极有可能不止对渡梦仙宫一方下了手。

要验证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姬无昼乘鹿舆离开极夜雪域后直奔箴言仙宫和悬镜台,随便寻了个由头面见了当日跟随两方天师前去逐赦大典并登上过石台的近侍随从,在发觉两人体内果真都有蛊物存在后,他心中才终于有了定数。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前往了赤焰花谷,却也不出所料地被拦在了花海之外。

在确定下蛊之人就是弥桑妖月时,他便已料到自己此行必然见不到她本人,毕竟手握传音蛊的她能随时掌握那两名近侍的动向,姬无昼接连面见二人之举她定然已经知晓,再一想南桥体内蛊子被毁之事,姬无昼此行的目的便也已不难猜,无论是出于心虚还是回避,她大概都不会给姬无昼当面对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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