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杨师兄再迟钝,此时也不会还听不出鹿辞的含沙射影,不禁皱眉眯眼道:你什么意思?
鹿辞并未理会,继续自顾自问道:师兄既然如此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
这还用查?杨师兄理直气壮道,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是姬无昼!
为何呢?鹿辞饶有兴致道。
杨师兄道:还不就是因为上次分房之事?他必是心存不满,所以趁我不在烧我东西蓄意报复!
鹿辞恍然大悟般长长哦了一声,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上次分房是他主动把师兄的东西扔了出来,最后也达到了赶走师兄的目的,为何心存不满的不是师兄你,反而会是他呢?
杨师兄霎时语塞,一时间竟是没能找出反驳之词,目光游移片刻后索性不去争辩,强词夺理道:反正肯定就是他!这秘境里看我不顺眼的除了他没别人!
鹿辞戏谑道:师兄还真是自信啊。
杨师兄冷哼一声:那当然,要不你说还能是谁?
鹿辞皮笑肉不笑,慢悠悠道:我呀。
杨师兄脸色一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你、你、是你烧的?!
鹿辞继续笑嘻嘻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所以说师兄以后想问题还是要用脑子嘛,脚指头到底还是靠不住吧?
杨师兄舌头都险些打结:你、你为何要烧我东西?!
鹿辞无辜地眨巴着眼,理所当然道:反正那些东西师兄不是也不想要了么?我这是好心替师兄排忧解难呐。
杨师兄简直匪夷所思:我何时说过我不想要了?!
想要?鹿辞大惊小怪道,想要你上次乱扔什么呀?
我上次、我杨师兄差点就话赶话说漏了嘴,还好悬崖勒马及时咽了回去。
此时他已是完全明白了鹿辞的来意,虽是有些心虚,但毕竟上回之事谁都没有证据,而这回之事鹿辞却已亲口承认自己是纵火之人,于是他索性也不再与鹿辞纠缠,转向鹊近仙一拱手道:师父!
鹊近仙原本在旁听他二人你来我往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顺手摸了颗葡萄来吃,冷不丁被这一嗓子喊得差点呛着,忙轻咳一声端起师父的架子嗯了一声:为师都听见了。
说罢,他略微思忖片刻,朝杨师兄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此事为师会给你一个交待。
杨师兄一听顿时有了底气,嘴角眉梢都不自觉上扬了起来,志得意满道:谢师父!
说完,他挑衅似的斜睨了鹿辞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屋门重新合上后,屋中只剩下师徒二人,鹿辞敛起了方才与杨师兄针锋相对的气势,心平气和地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地面。
鹊近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身前小案,若有所思地盯了鹿辞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阿辞啊
话音未落,鹿辞已是干净利落地一掀衣摆就地一跪:火是我放的,我无话可说,请师父责罚。
鹊近仙一愣,莫名被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的架势勾起了另一段回忆,随即不由觉得好笑,摇头轻笑了起来。
鹿辞不知他所想,见他莫名发笑自是一头雾水,鹊近仙却也不多解释,只道:知道要罚就好,你自己说说看,为师该如何罚你?
对此鹿辞倒是毫不含糊,笃定道:听凭师父处置,我绝无异议。
鹊近仙满意地唔了一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既然烧了他的东西,自当照原样赔他一份新的。
鹿辞一听,这对自己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当即毫不犹豫地干脆道:遵命!
不过这可不算责罚,不料鹊近仙却紧接着话锋一转,最多只能算弥补过失。
鹿辞这才意识到恐怕还有下文,立刻紧盯着鹊近仙竖起耳朵等了起来。
至于责罚鹊近仙故意拖长了音调,忽而莫测一笑,就罚你离洲之前不许酿酒饮酒吧。
鹿辞惊瞪双目:师父?!
这处罚若是换作旁人可能觉得根本不痛不痒,但对鹿辞而言却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七十二岛试炼如今唯一还没过的坎便是酿酒,他早把这当做了余下的洲中时光里必须攻克的最终关卡,可如今鹊近仙却是罚他不许再继续,真可谓直切要害。
鹊近仙本就是在对症下药,见鹿辞反应如此激烈丝毫也不觉意外,不紧不慢道:怎么,不是说听凭为师处置,绝无异议?
鹿辞有口难辩,憋了半晌才实在忍不住愤愤道:这也太过分了吧!
过分么?鹊近仙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要不你去将师兄弟们都叫来,让他们评评看过不过分?
鹿辞欲哭无泪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那些师兄弟们每每一听他要去酿酒都恨不得把他捆上敲晕,这要真叫来了还不众口一词普天同庆?
鹿辞原本自信地认为无论何种责罚他都能泰然处之,可眼下却是憋屈得险些内伤,不得不腹诽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在师父的千年道行面前他嫩得就跟块豆腐似的。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想再试着垂死挣扎一下,谁知刚要开口,忽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截了话头。
鹊近仙抬眸看去,也不问是谁,直接道:进来。
鹿辞回头望去,一眼便看见了推门而入的姬无昼和他身后老远的地方正在探头探脑的童丧。
童丧到底还是去找了姬无昼,此时跟着他前来却又不敢接近,远远借着门缝看见屋中跪地的鹿辞和他那仿佛要吃人的瞪视,立马吓得一缩脑袋跑了个没影。
与此同时,姬无昼已是顺手带上了屋门,鹿辞视线当即被阻,只得收回目光重新望向了姬无昼。
姬无昼也低头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到他身边一掀衣摆与他并排跪在了一处。
鹿辞有些错愕,而鹊近仙一看这情形却是啼笑皆非:怎么着,这是要在我这结拜?用不用为师再给你们上两杯酒啊?
姬无昼并未理会这调侃,开口道:此事因我而起,责罚也理应由我
胡说!鹿辞立刻打断道,火是我放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姬无昼转头平静道:你是因何而放?
鹿辞噎了一噎,但很快理直气壮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姬无昼不欲与他争辩,就那么波澜不惊地看着他,鹿辞便也丝毫不让,倔强地对他对视。
鹊近仙在旁本都端好了继续看戏的姿态,结果却见二人竟开始以目光沉默对峙,顿觉索然无味,意兴阑珊地啧了一声开口道:行了行了,都起来吧。反正罚都罚完了,要争对错自己回屋关上门争去,少在这扰我清净。
鹿辞一听这话,得胜般冲着姬无昼扬了扬眉,麻利地撑地起身拍了拍膝上灰尘轻松道:师父,那我们就先走了?
鹊近仙随意扬了扬手,姬无昼本还欲问是何处罚,却已被鹿辞强行拉扯着站起身往门外拖去:走走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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