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将手指按在弦上,七弦琴微微轰鸣。
容海轻轻笑:“有讨厌的家伙来妨事,我们今天只好就到这里了,姐姐,账我先记下了,有空再找姐姐清算,连本带利……唔……”
他的唇角被一串音符擦过,擦出一道血痕。
何山收紧指尖:“说完了?”
容海用舌尖舔净唇边血,目光扫过七弦琴,又在方雀身上蜻蜓点水,最后落回到何山的眉眼之间。
容海勾起唇角:“失陪。”
他的伤处被牵扯,又有血珠从细细的口子中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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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海走后,箍住方雀手腕的锁链自动消失。
方雀向前跌了一步,双手扶上膝盖,第一时间吐出嘴里的丸药。
何山收回七弦琴,正向这边走,见状脚步一顿。
他仔细看了几回地上的东西,蹙起眉头:“他给你下蛊?”
方雀合眼缓了一阵,直起身:“前朝遗恨,不提也罢。”
何山绷紧手指:莫名其妙的厌恶增加了。
方雀拢了拢头发:“这次还要多谢师兄……话说回来,已经散场这么久了,师兄怎么还在这里?”
她说着抬起头,一眼瞧见那根俊美的棒槌,忽而失笑。
笑得字句尾音偷偷上扬。
何山听出端倪,转眼来望:
艳阳正落在少女脸侧,光、影恰到好处;她像大病初愈,面上仍有病气,但更多的,是灿烂的生机。
何山想起他的梦:梦境中,女子细密如荇的短发上,也有这样的阳光。
方雀见他奇怪,便又唤了一声:“师兄?”
何山眨了下眼,这才想起此行要事。
何山:“我一直在祭台那边等师妹,久等不到,便回来找。”
方雀轻轻“啊”了一声,大概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事。
何山:“进入潮升的机会难得,师妹为何……”
方雀一早打好了腹稿:“师兄洒脱,我没有那样的风骨。我只是觉得,两人做事两人当,断没有一人升天一人遁地的道理,所以……”
所以,既然我无法拉你同登极乐,便只好纵身一跃,与你共赴深渊。
虽然何山此前就有这般设想,但听她亲口说出时,他还是觉得意外。
这分明是系统对老父亲的捉弄,故意不给他正常计分,故意让所有人视他为透明。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但……有人风雨同舟的感觉,也还不错。
何山垂下眼睫:“多谢。”
方雀望过来,挑眉:“师兄谢什么,我情愿的。”
何山平视前方,语带气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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