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食指末端的突出指骨放在齿间咬着,还是无可避免地发出虚弱地一哼。
冷汗从他的颔骨处一跃而下,砸湿被面。
十棍很快罚完,何山一口气分了好几口才终于吐净,他抖得连听指环说话,都错觉机械音在发颤。
机械音:“刑毕,副本就此告一段落。角色卡已收回,编译权限已重新开放,愿君好运。”
指环貌似进了水,吐息间隐有哭腔。
何山的唇白中透青,边角干得起皮。
他努力将胸腔撑离锦被,那么多碎骨失去原有平衡,就像万花筒里的小玻璃片一样叮咚作响。
一股热流冲入气管,他忽然开始剧烈咳嗽,咳得整个人都被揉成一团,猩红色的血浆溅得到处都是。
哗啦——
一张小纸从床顶的缝隙中飞出,他正用手指抹着唇边的血,听到响动,立即抬头。
他望向纸条时,眼中有光。
他伸出手去接,夕阳正巧斜飞入他与纸条之间,他手上渐干的血和纸上未干的墨都是亮晶晶的。
暗了一天的东厢房在日落前的最后一瞬,终于亮堂起来。
何山接住纸条,迅速捋平来看。
纸上只寥寥数言:
鬼见愁:海色,你的笔记本、U盘还有旧衣我给你放到藏书阁顶了,记得去取。明日我一早便走,不必相送。
一遍扫过,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暗得看不清纸条上的字。
何山指间的血蹭到纸上,殷红一片。
他满心欢喜地去接这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却与他只字无关。
何山捏着纸条,苦笑一声。
曾与方雀相爱的,是背负攻略任务的NPC何山,如今任务结束了,他们,又算什么?
霞光转瞬即逝,这屋中似乎从来就没有亮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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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方雀顶着蒙蒙天色推开门时,何山早已收拾停当,等在院中。
方雀并不意外:
她知道何山也能接到她写给容海的字条,以“佳公子”的身份。
她挑起一边眉毛,对何山道:“早。”
何山亦回道:“早。”
二人虽神色如常,却已像并不相合的两块半面碎镜,永远都拼不成一面完整的镜子。
这时,一个人影急匆匆地冲进院落。
何山下意识向方雀身边迈了一步。
方雀拧眉:“不是说不必来送了吗?”
容海顶着两只肿眼,并未答她,只是瞧着何山道:
“哥哥,你这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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