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黎君赶出校医院的关渣渣带着他妈在食堂吃完饭,被他妈拉回了家。
关伟鹰是土生土长的京平人,他们所住的是有些年头的房子,不大不小,刚刚好一家三口三个房间,加上客厅和厨房,还有一个小阳台。
他爸跟着他伯伯四处各地的跑工程,现下也不在家。
他妈一回来,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眉头皱了皱,又松了松,又皱了皱,神色变化复杂。
关伟鹰瘫坐在沙发上,不满地说起那事,妈,你干嘛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呀,我可不要!我这段时间都躲着她,好不容易让她死心了,你还说要娶她!妈,你怎么想的?
关渣渣他妈只觉得一口老血呕在心口,
你早知道了?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你这个孩子呀!
这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还年轻,我不想那么找就结婚生孩子。
你不明白,你啥都不知道,反正你听我的没错,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害你嘛!
不是,妈!关伟鹰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这孩子生下来,谁带啊!孩子出生我刚好要步入社会了,你别给我那么大压力行吗?
你傻呀,那个小婊】子都不知道吃了啥堕胎药,肯定有影响呀,这孩子肯定不能生出来。我也不会让你娶她,我怎么可能会让这种女的进门!
那?关伟鹰不明白。那您?那您赶过去和别人吵啥架呀。
关渣渣他妈语重心长,儿子啊,这孩子不能要,这孩子妈也不能要,但这个孩子必须要养到6个月。我不管你是骗也好,还是哄也好,你明天就去找那个,那个陶什么来着?
陶茹。
对,我看得出来,这个小婊】子是下决心不要这个孩子了,明天一大早我喊上你表哥表弟,你先去哄着,能哄得住最好,哄不住先把人拉到家里来。决不能让她堕胎!关母咬牙切齿,面色有些狰狞。
关伟鹰一头雾水,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明白啊,你不要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拖这几个月呢?
关母看着自己儿子一脸便秘的表情,皱着眉,目光中还明晃晃透着三个字有病吗?一口老血差点又涌了上来,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指着他传宗接代,思来想去决定和他全盘托出。
儿子,妈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激动,你还记得去年年末我和你爸一定要拉你去看医生,其实不是因为你肝不好,是咱们一个远亲全家男人都是不到二十几岁就死了,后来一查才发现是得了基因病,我和你爸怕呀,就想着一家人去做个基因检测。
那我们家有基因病?!
不是。关母叹了口气,我和你爸都没事,就是你pkd2基因突变,还是个遗传病,你现在是没事,也有人一辈子不发病,可一发病就会变为尿毒症
尿毒症?!关伟鹰倒吸一口冷气,呆愣在原地。
关母叹了口气,给他一点时
间消化,起来去烧水,过了一会关伟鹰像是一只丧尸一样走了过来,妈,这病会遗传,所以要陶茹生下来?
关母摇摇头,不需要她生下来,我们只要孩子长到六个月,那就可以去进行羊水穿刺,就能拿到你下一代的基因片段,才能和你的进行对比确定致病基因,那以后等你讨了老婆,我们才能做试管,才能用试管技术把致病的基因挑出去!
关母叹了口气,儿子!你是基因突变,没有对照组,如果没有这个羊水穿刺的基因片段,就只能看运气了,看以后你老婆怀的是健康的,还是有病的,咱不能冒这个风险。所以,这个孩子必须保到六个月!你懂这事情严重性嘛!儿子!你一定要听我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关伟鹰呆愣在原地很久,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不及防,他终于消化了他妈这一系列的话,咽了口水,妈,那孩子六个月后怎么办?
关母面露凶色,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到时她要留还是要流,都是她的事情了,年纪轻轻就这么不知检点,也是她活该!
关伟鹰咬咬牙,好!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校医院,她很喜欢我,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关母点点头,到时候,我和你表哥表弟就在校医院门口等你,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打电话。
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关伟鹰坐在沙发上琢磨着明天要说的话,他妈妈开始打电话喊人,她有四个姐姐生了都是男孩,一喊就喊到了,关伟鹰的七个表哥表弟明天能到场的有五个。
足够了,关母估摸着陶茹那小胳膊,应该是足够了!
她对陶茹的确没什么好印象,也不会管她是死是活,自然也不会告诉自己儿子,羊水穿刺的操作本身是非常痛苦,至于六个月后的孩子基本上啥都长齐了,到了那个时候不要就不能流产了,得引产了。
对于陶茹而言,引产其实就等于生产,先用药让孩子死亡,然后同分娩一样把死胎生下来,这过程中甚至还会有胎盘滞留的风险,一旦不顺利,就有可能要剖腹,而剥离胎盘中有很大可能导致大出血,最坏的结果是连摘除子宫都止不住大出血,最后命都保不住!
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这都是陶茹自己活该。关母冷笑一声,谁让这种女不知检点呢。
黑夜越深,城市喧嚣,可校医院却很安静,陶茹躺在病床上,在安静的空间中突然觉得冷清,这种孤寂像是蝴蝶轻轻飞来,落在她的心上,便让她的心结了冰。
她想,她会喜欢关伟鹰也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关伟鹰当时追求自己,那么执着,还带着点傻气,实在太可爱了。
他给她写过上万字的情书,也会每天都等在她的寝室门口,会蹲下身子帮她系鞋带,也会抱着她说一夜一夜的情话。
在夜深人静,她还是会想起他的好,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他们爱情中最美好的时刻。
怎么一切都变了呢?是感情变了?还是真如吴念熙所说,他真的一点也没喜欢过自己?
陶茹不知道,白日里多坚强多坚决,在夜深人静之时,却又化出一个个问题,化出一些无人解答的变化,最后,都化作了眼泪。
陶茹蜷缩在床上,抱住了自己。
我就哭一会会,明天开始,我就还是那个坚强的自己,选择了就不回头!
夜晚收藏了多少人的眼泪,掩盖了多少人的秘密。
吴念熙从睡梦中惊醒,起身下来喝了口水,她给自己裹了一件大棉衣,睡意全无,她靠在寝室的窗边,看着外面仅剩下发亮的路灯。
思绪乱走,就想到了庄露,纤纤细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和庄露的聊天界面上。
那里还有庄露发给她的笑话。
一脚踢开一块石头,
被教练骂了一顿!
考场里的一草一木,
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庄露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真是个傻憨憨。吴念熙心中这么想着,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要是有人细细一看,便会知道这样的笑容,太过甜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