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十五岁的少年,可心理年龄不是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沈连宇更加暴躁了。
可他已经不想和徐晟之纠缠下去了,于是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装血杞的玉匣,因为动作太大,有几颗果子还蹦跶着弹到了地面上。
徐晟之脸上有一瞬黯然。
沈连宇不为所动,怕他继续纠缠,还强调了一句:我会吃的,您还有事么?
等师父回来了,确认了盒子里的血杞确实没加什么其他料之后,他会和师父一起分享的。
虽然徐晟之是个讨厌的人,但血杞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徐晟之心底叹了一口气,终于遂了他的愿,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离开了院子,阵法重新将这里封闭起来后,沈连宇才放松下来,他靠在墙上,捏开血杞的果肉闻了闻,除了水果本身的香气,并没有任何异味。
可他还是不敢吃,还是等师父回来检查一下吧
这时精神没那么紧张了,再去回想徐晟之的态度,他才从里面品出了一丝异常
徐晟之做得太过了。
他能从普通弟子一路爬到天恒宗首座,称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随便出去拽个修士问一句对他的感想,十个人里有十一个人都盛赞他是如美玉一般的君子。
这样的人是分寸感极足的,他永远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少做让人不舒服的事,更别提逼着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少年收礼
该别是真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命运指引吧?
沈连宇打了个寒颤,再不敢碰手里的血杞,慌张地扔到了桌子上。
傍晚,当沈连宇从入定中醒来时,寒止上人已经回来了。
他听到房间外的动静,心底生出些欣喜。
师尊!你去哪了?连宇等您一天了!他跑出房间,看到寒止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进来。
寒止不动声色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桌上的血杞哪来的?
沈连宇像是见到主人回家的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叭叭个不停:师尊,你也知道血杞啊?
寒止动作突地停下,眼睫轻颤,面上却没太多表情,只是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邢台特产,我吃过。
他这样一说,沈连宇立刻就回想到了记忆里清甜的口感。
他还没吃过呢!真的那么好吃吗?
沈连宇有些馋,于是忙催促寒止:师尊你看看,血杞里没有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寒止:
你像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寒止扫了他一眼,神识随意地蔓延开来,徐晟之送的?那瓶酒也是?
你怎么知道的!沈连宇瞪大眼,随后注意力就被玉葫芦吸引走了。
他拎起玉壶,有些好奇地来回翻看,原来这是酒啊
瓶子怪好看的。
猜的。寒止随口回答道,他从少年手里接过玉葫芦,拔下塞子闻了一下,是血骨酒除了味道极为鲜美外,还是帮助练气修士充盈血肉的上品灵药。
他看了沈连宇一眼,平静无波地说:这个也是送你的。
说着,他拧上塞子,重新把玉葫芦抛给了沈连宇。
沈连宇有点讶异,却又不太意外,他撇了撇嘴,心里腹诽:还说是送给师尊的,最终目的居然还是讨好他。
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嘛!
他这只鸡可不会轻信黄鼠狼的花言巧语!
但是也不能浪费了黄鼠狼送来的礼物。
少年怀里抱着冷玉匣,右手提着血骨酒,对寒止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师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这个时候就别扯什么辟谷不辟谷啦!
他凑到寒止身边,硬把人按到了凳子上坐着。
来来来,坐下喝酒赏月~
寒止看了看新鲜的血杞,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少年吃着喝着,嘴上却依旧停不下来,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寒止偶尔会意简言赅地回他几个字。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血骨酒容易上头,这才一会儿,少年就有些晕头了,不再像以往那样行事多有克制,而是踉踉跄跄地走到寒止身边,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的手臂。
师尊你看,月亮多美啊嘻嘻,修真界的天,就是比被汽车尾气荼毒过的天要好看!
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寒止听不懂的话。
寒止垂眸看他,少年却一无所觉,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指着月亮,嘴里说个不停。
师尊,月亮很美吧?
寒止垂下眼皮,应了一声:嗯。
第一次,寒止不想去深究他话里那些词语的意思。
这样的夜晚,清甜的血杞,让他不能自已地想到很多年前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寒止难得允许自己放松下来,看向天空,低低地叹了一声:很美啊
少年听到他应声了,唰地扭头看向他。
寒止上人仰着脸,月光皎洁,给他笼罩上了一层银白,他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那双一向冷淡的眸子泛着浅浅的银灰色,几有慈悲之感。
像是一尊原本供奉在佛龛上的神像,突然降临了人间。
少年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
师尊,你笑啦!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嘿嘿~
说着,少年又傻乎乎地栽倒在桌子上,拿他那一身洁白的袍子擦起了桌子。
寒止愣了一下。
他笑了吗?
第7章
血骨酒味道极好,只是到底算是一种灵药,里面蕴藏着深厚的灵气,根本不是沈连宇这个练气初阶修士能适应的。
可他贪馋,又见寒止上人没有阻拦,直接吨吨了半葫芦下去。
要知道,天恒宗修士用血骨酒辅助修炼时,三天才敢喝一小杯。
血骨酒的威力,在他陷入沉睡后才逐渐显出端倪。
沈连宇被燥热的灵力折磨得在床上翻滚,此刻,他仿佛浸泡在一汪温度过高的温泉里,蒸腾的雾气烧得他意识模糊。
他被梦魇住了。
沈连宇梦到了原主被送往西荒漠的那段记忆。
在落到明殊妖王手里后,残忍的现实才真正在他眼前卸下了伪装。
梦里的他不再像看回忆那样抽离,他仿佛就是原主自身,体会着他每一丝情绪的波动。
那时的原主已经不能称作是少年了。
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是出落得最糜丽的时候,仿佛午夜盛放的优昙,可偏偏那双眼睛却仍保留着少年人的纯真,明亮清纯,不见半分阴霾。
没有半分化神修士的样子。
飞往西荒漠的飞舟上,青年双臂撑在舟沿上,眸子里盛着盛放的春色,如同画中走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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