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砂色风衣的少年,顶着一头蓬松的黑色乱发,外露的脖颈和半截双臂都缠满了绷带,身形单薄的让人难过。
看上去宛若一个开了线露出棉花、一阵缝缝补补后被人丢弃的旧娃娃。
津岛修治啊。
五条悟看着那道身影,在心中默念出这个熟悉也陌生的名字。
当年,盛势的津岛家实在过于低调,鲜少出现在人前。也因此,他从未有机会与被奉为传说的津岛修治见上一面。
想到这,五条悟扶额,他当初可惨啦,没少被人拿去和相差十岁的小屁孩比较来着。
五条悟抬起手食指推了下墨镜,笑着上前,没走几步,他的脚步突然停滞。
视线中,独自坐在长椅上的少年,面对着湖泊,像是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唇角清浅的笑容毫无意义,仿佛只是习惯使然。目光也是空洞的,凝望着一片虚无。
近在咫尺的人们的热闹,完全无法同化少年,连靠近也做不到。少年像是被一道无形无影的屏障起来,将他与世界分割开来
少年看上去
仿佛不存在。
这一刻,五条悟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被自己的六眼欺骗了。正被六眼映照的,根本不是人世间应存在之人。
呼吸凝滞了一瞬,五条悟难得的有些踌躇,站在原地纠结了一张俊脸。
就在这时,五条悟看见那双空洞的鸢色眸子突然对准了自己。
那双眸子方才凝视虚无一点,现在凝视他,他好像也在那眼睛里融化成了一片虚无。
好在少年只看了一会就移开了视线,五条悟暗自舒了口气。
太宰治移开目光,面朝湖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如果这是一片海就好了。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五条悟顺着对方的话说:你喜欢海?
我的一个朋友喜欢,想要有一栋临海的房子,可以看着海面写书。
你那位朋友的愿望实现了?五条悟依旧顺着少年的话题聊天。
嘛,算是实现了吧。太宰治浅浅的笑了下,接着望向白发青年道:没记错的话,你是五条悟,五条先生。
少年的话题太过跳脱,五条悟顿了顿,才略诧异地挑起眉问:你认识我?
我是监察官嘛。太宰治弯下了眸子:五条先生是特地来找我的?
没错呦!五条悟笑眯眯地上前,在距离少年两步远的位置停下,他摊开双手道:没办法,因一个名字就令许多人彻夜难眠的人,实在太叫我好奇啦。
闻言,太宰治扬起脸,半虚着鸢色眸子看着面前满脸笑意的青年:这样说的话,五条先生也是彻夜难眠的一员咯?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你可以这么认为。
私下接触内务省派遣的监察官
太宰治翘起唇角,视线越过高高大大的男人望去,乐岩寺身边的侍从正站在那里、满面的惊疑不定。
会被找麻烦的吧?
啪嗒!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轻飘飘地瞥了眼他,太宰治站起来,紧了紧手腕的绷带,迈开步子从高大的男人身边掠过。
撒肩而过时,黑发少年歪过头、上挑着视线对白发青年弯了弯眸子,薄唇翕动溢出话语:不错的计谋。
五条悟站在原地,抬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微微一笑。
第3章行吧,我尽快习惯。
所谓计谋,重点并不在于高明与否,只看是否有效。
五条悟小小的计谋显然颇具成效。
至少,得知[五条悟同津岛修治私下接触]的消息后,咒术师高层满脑子都是:最令我们忌惮的两个人竟然联手了?这样的想法。
光是想想,高层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徒然脆弱起来,根本无法承受这般压力。
五条悟的目的就在于此。
既牵连了太宰治摘不干净,又令高层深感恐慌。
与这个目的相比,是否真的联手了这件事,在五条悟搞清楚内务省派太宰治入驻咒术界的目的前,暂时没有那么重要。
于是,面对津岛修治本就不具备任何优势的咒术师高层,更是仿佛已被逼到必须俯首帖耳的地步。
不过,他们终究是咒术师高层,思想僵化、迂腐、贪婪。
手握着先祖们打拼得来的荣耀、和小辈们拼了性命护住的荣光,同时看不上年轻一辈,又矛盾的忌惮并极力阻止年轻一辈的崛起。
不遗余力的向众人演绎着讨人嫌的老东西是个什么样子,宛若范本般摆在这里,供人参考。
指望他们俯首帖耳,不如指望他们原地暴|毙来得实在。
敢问,内务省派遣津岛监察官入驻咒术界是何缘由?
[津岛]两字被念得极重。
高层深深恐惧着津岛修治,也不愿在这种局面下同津岛修治发生冲突,却又不甘心,于是便用这种方式挤兑人。
他们并不怕此举会激怒他。
说到底津岛修治与他们之间最大的仇恨是[灭|门津岛家]这件事。
只要他们咬死不知情、没做过,他就拿他们没办法。
太宰治怎会猜不出他们的想法,毕竟是人就需要一块遮|羞|布。
他摊开手掌说:当然是给腐朽的咒术界提供帮助啊。
看着映在一扇扇障子门上气到发抖的影子,太宰治相当轻松的笑了:随着能力者们的涌现,各个体系都有了相对应的法|律|条文、以及职|能|部门。
我们自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太宰治继续说:以异能者体系举例,异能者使用异能有规范。异能者违规|犯|罪时,有特务科及对应的|军|警|处理。
够了!
太宰治不理会这声呵斥:咒术师没有类似体系。但,据我所知,去年的乙骨忧太、最近的虎杖悠仁,他们被判以了死|刑|。请问,你们是依据哪条条文为依据给出的判罚呢?
津岛修治!
咒术界有咒术界的处理方式。
咒术界的事情容不得他人指摘!
高层再也无法忍耐,久居高位骤然被冒犯的愤怒取代了对津岛修治的恐惧。
真是遗憾,太过接近权利,总会令一些人误以为自己切实地掌握了权利,殊不知不过是镜花岁月梦一场。
太宰治闭了闭眼,好似他们蠢的令他不忍直视,尽管他根本看不到他们。
一切没有在内务省备案、并通过备案的能力体系中的判罚,都属[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