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问题就是治疗的开始,老年医生乐观地鼓励道,会好的。
走出科室时,受到医生的影响,慈郎已经恢复了情绪。
检查全部结束,正好到了午餐时间,风早婆婆带着便当,饶有兴致地带慈郎到外科住院部的草坡。
走出住院部后门,就让人明白为什么这处草坡会被保留至今,宽阔的草坡可供病人散步,两侧分散着六株老松树,树冠巨大,想必种植年月悠久,而且难得姿态俊逸,松树又是长寿的象征,很是珍贵。
风早婆婆和慈郎在长椅上坐下,享用便当。
草坡上散步的病人不多,实际上整间医院都没有普通医院那种过度拥挤感,造成这种结果的,自然是与一流医疗资源匹配的一流价格。
不刺眼却也不温暖的阳光照在草坡上,将绿意照得更鲜亮,在冬天显得尤为可贵。
天气不错,风早婆婆感怀地看着草坡,以前忙昏头的时候,常在这抽烟呢。
慈郎一口饭团差点呛了嗓子。
风早婆婆和抽烟这个词,怎么想都不搭,慈郎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位总穿和服,优雅利落的老夫人抽烟的样子。
见慈郎这么惊讶,风早婆婆掩嘴笑道:这么惊讶吗,工作累了抽根烟很正常,他们伊集院家啊,给的工资高,压榨得也很狠,尤其刚入院的年轻医生,每年都有忙到崩溃辞职的,回去给你看照片。
还有照片?
慈郎期待点头:请务必。
风早婆婆失笑。
此时,慈郎注意到,一个高大男医生,向这边走来。
风早婆婆放下便当盒,站起来面对来人,有意无意把慈郎挡在了身后。
等男医生走到眼前,她才微微颔首,称呼对方:伊集院真一郎院长。
是伊集院的兄长?
慈郎也赶紧站起来,虽然在伊集院大宅有一面之缘,但慈郎当时过分紧张,并没有留下印象。
听说您带客人在这里,特来问候。午安,风早桑。伊集院真一郎冷淡地打着招呼,并看向慈郎。
慈郎学风早婆婆颔首,礼貌道:你好,伊集院真一郎先生。
眼前人是伊集院的兄长,与伊集院的面容确实有两分相似。这位兄长的五官更刚健,在普通人中属于眉目深邃的类型,但还是不如伊集院。虽也是位俊朗男士,感觉上就没有伊集院那种慑人的魅力。
语气冷淡这点,兄弟也相像。伊集院真一郎的声音更低沉厚重,听他说话像是能感到胸腔共振。如果说伊集院的声线,具有让人不自觉沉迷的磁性,这位兄长的声线,就好像磁性过头了。
从外观来看,要说伊集院真一郎哪里比伊集院和臣强的话,那就是身高。
这位兄长目测比伊集院还要高一点。
难道伊集院家有混血基因吗。
伊集院真一郎看看慈郎,视线停留片刻,对风早说:和臣怎么让客人穿几年前的旧衣服。
风早婆婆不在意道:男孩子们关系融洽,随他们高兴吧。
您真是一如既往地溺爱和臣,伊集院真一郎听不出情绪地平板道。
风早婆婆标准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伊集院真一郎又看向慈郎,平淡道:和臣受你照顾了。
哪里,慈郎不自在地回答,我才是对伊集院多有麻烦。
伊集院真一郎没有按社交辞令谦虚,而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风早敏锐地看他一眼,但这位兄长大人紧接着就告辞了。
他们兄弟关系变好了吗?
慈郎轻声道出疑惑。
之前听风早婆婆所说,这位兄长大人一直以来都对伊集院抱有竞争敌意。
可刚才这位兄长大人一口一个和臣,还站在兄长的立场说起衣服的事,尤其是他看了几眼就认出了这是伊集院的旧衣服,这些难道不是兄弟关系融洽的表现?
风早婆婆竟然面露不屑,想说什么,却忍了一下,最后只淡然道:失败者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罢了。
这话,也够毫不留情的了。
慈郎都不敢想她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如果伊集院兄弟间的关系,就像风早婆婆认为的那样恶劣,那这位兄长刚才的表现,用一厢情愿来形容真是恰当到残忍。
慈郎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真一郎,是个一听即知是长子的名字。想必一出生,就承载着父母的殷切期望。
想到伊集院,慈郎觉得,人生真是各有各的艰难之处。
风早婆婆说起过往的院内趣事,氛围又轻松起来。
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院内派系构成,因为伊集院本家代代入读东大医学院,在有心经营下,院内大多数医生都是东大出身。
近些年虽有阪大、京大出身的精英从别家医院跳槽过来,却也只是寥寥个例,没有形成气候,院内还是东大系独领风骚,这也是伊集院私立医院的招牌之一。
而伊集院私立医院,本身就是伊集院财团的招牌。
慈郎虽然认真听着,心态却像是在听长辈说逸闻,毕竟他不觉得这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仅有的担忧也只是对伊集院个人,完全没察觉有些内容根本不是能说给外人听的。
下午回到别墅,保镖报告说有重要人物送来一个礼盒。
礼盒署名是森山要一。
风早婆婆显然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她这样玲珑的人物,看到礼盒署名时竟面露不悦。
她将礼盒打开,慈郎看到一对很有异国情调的蓝色酒杯,附有国际宝石鉴定书,想必价格不菲。
于是慈郎不免好奇:森山要一,是哪位?
是少爷在霞关任职时,时任的厚生劳动省大臣,风早婆婆不以为然地解答,示意慈郎跟上自己,抱着礼盒率先向楼上走去,并且辛辣点评道,能力手腕都算不差,不过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管不住裤子的下流男人。
厚生劳动省大臣?
慈郎难掩错愕。
对他这样的平民来说,掌管国家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这两项重大事务的内阁大臣,是只能在电视中看到的政坛巨物。
如此大佬,竟被风早婆婆毫不客气地点评为下流男人,以风早婆婆的人品来看,这点评不会是空穴来风。
只是,下流和男人这个熟悉的词语组合,尽管并不是指向自己,还是让慈郎浑身不自在,他努力不去想前女友说过的那些话,转而思考,森山要一,这位伊集院的前任上司,为什么给伊集院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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