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慈郎并不清楚,却不可自抑地为此欢喜着。
怎么会,伊集院勾起唇角,世界那么大,我可是幸运出生在了最适合我的地方。
慈郎觉得,这样都觉得大猫非常可爱的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彻底没救了吧。
慈郎忽然想到一点,不无担忧地问:你没有把这些话跟教授说吧?
那时候大猫才是大学生,或许伪装得没有那么好?
伊集院摇摇头:当然不会。
就是说,只对我说过?话一问出口,慈郎就难为情地红了耳朵。
明明是在说这样庄重的话题,自己竟然只在意伊集院是不是只告诉了自己。
伊集院低笑了一声,肯定道:啊。
好开心。
真是不能好了。
慈郎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想了想,才问:你特意选这种状况来,是知道今天教授不太会生你气吗?
被慈郎猜中心思,伊集院满意地微微眯起眼睛,口中却狡猾道:大概吧。
慈郎无奈地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虽然是他一直鼓励大猫与教授重修旧好,事到临头,却还是为大猫忧虑起来:可是,如果教授是因为你没有从医所以生你的气,那现在
其实,这个原因并不准确。教授应该多少察觉了一点,伊集院平静地揭露,毕业前,他告诉我,他无法从我的眼神中看到对生命的敬畏,所以,即使他将我视为半子,却犹豫是否应该让我毕业,他怀疑我无法成为合格的医者。然而我作为本届最优秀的学生,而且是伊集院家的次子,即使以教授的地位,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也无法强行勾销我的毕业证。
竟是这样。
慈郎并非业内人士,无法对教授的看法做出评价,联系到伊集院对教授颇为褒奖的描述,还有主动示好的行为,也就是说,伊集院并没有记恨教授的这番评价。
因为这样,所以你更加认为教授是个正直的人,对吗?慈郎猜测道。
伊集院微微颔首。
大猫果然是非常可爱。
沉浸在这样的想法中,慈郎跟着伊集院转进横排小路,不远处,有个身穿旧式西装、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先生,他单膝点地,蹲在墓碑前,正在用手帕擦拭眼镜。
伊集院示意慈郎停步,自己走了过去。
伊集院行礼招呼道:大河内教授。
是你啊。
戴上眼镜的大河内教授有些许惊讶。
伊集院尊敬地应道:是我。
大河内教授:穿成这样,是祭祖后直接过来的吗?
伊集院:是的。
大河内教授重新看向墓碑: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伊集院:是的。
大河内教授:也难为你还记得。
闻言,伊集院只是点了头,上前轻轻放下那束百合花。
片刻沉默。
大河内教授叹了口气,看着墓碑问:还是睡不着吗?
伊集院:好很多了。
大河内教授:哦,这是好事。
就在慈郎为这颇为温情的对话满怀欣慰时,他听到大河内教授冷不丁地问:那么,病情呢?
伊集院竟然还笑了一下:您应该查过文献了,这是天生的,无法改变。
又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大河内教授终于又转过头来,抬起眼睛看着伊集院,严肃地问:你还是无法珍惜生命吗?
伊集院有些回避地答:我有了想要珍惜的生命。
大河内教授惊讶:你有孩子?你结婚了?
不,伊集院侧过身,向大河内教授示意站在三步外的慈郎,我是说我的爱人。
不知为何,有种见家长的感觉,慈郎慌忙鞠躬行礼。
你的爱人?大河内教授看了一眼慈郎,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对方过于出众的容貌,大河内教授不自觉微微皱眉,口里重复了一遍这个称谓,片刻后,态度不置可否地重新看向伊集院,语气更加严肃,那么,你自己的生命,你打算珍惜它了吗?
这一回,伊集院出奇的诚实。
伊集院冷静回答:我爱他,不想离开他,所以会极力避免造成恶劣后果的冲动或死亡,这算吗?
第三次沉默降临了。
不知多久,大河内教授站起来,简短道:既然来了,就烧柱香,你们两个。
慈郎忽然惊醒,与伊集院一起,对着教授兄长的墓碑,恭敬地上香拜祭。
他们离开时,教授说:年底,你们,来家里吃个饭吧。
慈郎心急抢答道:谢谢您,和臣和我一定会去的。
话音未落,他就发现教授与伊集院都看着自己,顿时红了耳朵。
教授看看慈郎毫不作伪的真诚神色,对伊集院说:你是有运气的。
确实如此。
伊集院的语气似乎有些得意,他勾起唇角,拉着慈郎对教授又鞠躬行礼,正式告辞:那么,冬日再见了,教授。
啊,大河内教授以语气词应允着。
两位身穿正式和服的英俊青年相携而去。
大河内望着他们的背影,复又蹲下,望着墓碑上兄长年轻的容颜,叙家常似的说道:嘛你见到了,先前说过叫我束手无策的,就是这个了。看样子,也找到好孩子成家了,真是奇迹。
说到这里,年迈的教授摇头笑笑:孩子们长大,我老去。兄长,新生逝去,这就是生命啊。真了不起啊人类。
风吹得烛火抖动起来。
家乡风俗中,这是逝者在表达喜悦。
于是大河内教授也笑了。
而此时跟随伊集院下山的慈郎,脑海中依然被伊集院的那句回答充斥着:我爱他,不想离开他,所以会极力避免造成恶劣后果的冲动或死亡,这算吗?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听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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