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知道了。许茶茶轻轻摇了下头,那算了吧,茶茶不能麻烦姐姐。
作为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来说,温沐白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她再不喜欢福利院,那也是她个人私欲,也不能因为这个,让温沐白难做。
许茶茶越是表现出乖巧懂事的样子,温沐白心里越是心疼。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从前从未体会过。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看着许茶茶满是失望和故作坚强的小脸,就总想着,要再为她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让她再开心一小会儿也好。
您能告诉我是哪家福利院吗?温沐白问警察。
最近的一家可能就是这家叫鹿呦福利院,放心我们之前也送去过几个孩子,院长都照顾的很好。
温沐白打开手机搜索那家福利院的名字,我看了,从这里过去不算堵车至少也要开四五个小时,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过去已经还是晚上了。
我们有警车专门接送。
我的意思是,她已经累了一天,甚至还没怎么吃饭,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暂时安稳情绪。温沐白身上的沉稳镇定在她的同龄人中显得很少见,即便面对警察语气依旧不卑不亢,我租住的民宿就在距离这里不足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如果您不放心我的话,我可以留下个人信息,您也可以派人监视。
但是
只要今晚,今晚就好。温沐白重复,语气坚定地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没人看见温沐白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捏得骨节泛白,这是她头一次作为自己,这么努力地去争取一件事情。
从前她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会被父母无情施加,因为那是她身为温家长女的责任,是温家未来的招牌。
她开始慢慢变得逆来顺受,习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温沐白也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了。
可是这次她不能装作不在乎,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忘不了,被这个女孩充满信任紧紧拥抱的感觉。
许茶茶这么相信她,她至少不能让她太失望。
哪家民宿?
温沐白把地址报上。
女警察表情有些微妙,低低嘟囔一声,也是巧了。
您说什么?
那家民宿是我母亲开的。小镇子总共就那么点人,仔细想想也不算太惊讶的事。
女警察向温沐白伸出手,你把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留一下,还有我需要和你强调,她只是能住一晚,明天早上我的同事准时把孩子送走。
许茶茶心中一喜,谢谢警察姐姐!你超漂亮!超酷的!
女警察一脸败给她的表情,你也是,你嘴超甜。
嘿嘿嘿。
温沐白领着许茶茶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夏季的白天比较长,天这时候还没暗下来,她抬胳膊挡住阳光,这想起自己的遮阳伞和防晒服,一起落在之前的地方了。
那时候着急救许茶茶,根本没顾得上拿东西。
姐姐不喜欢太阳吗?许茶茶注意到温沐白的动作,举起手努力凑到她跟前,那茶茶帮你挡一下。
温沐白低头,被她傻乎乎的动作逗笑,于是揉揉她柔软的发顶,姐姐没那么娇气。
许茶茶跟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苹果肌鼓得圆圆的,姐姐笑起来真好看。
笑?
温沐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笑。
嗯,姐姐是被茶茶逗笑的。温沐白牵起她的手。
那茶茶以后经常逗姐姐笑好不好?啊,不过话说到一半,许茶茶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失落地垂下头。
不过她以后可能也很难再见到温沐白了。
许茶茶觉得自己不能理所应当的去享受这些美好,有些东西能拥有一次就已经很难得,就好比眼前的温沐白,她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小奶包垂头丧气的模样,根本瞒不过温沐白的眼睛,她抿抿唇,想说点什么。
却又想到,如果擅自许诺给许茶茶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目光移到许茶茶一瘸一拐的步子,温沐白停下脚步。
怎么了姐姐?许茶茶仰头看她,你累了吗,那茶茶牵你走。
她跨了一大步,站在温沐白身前,向她伸出手。
温沐白垂眼,原本是想回答许茶茶的话,却因为瞧见那娇嫩手心里狰狞红肿的伤,转了话题。
什么时候受的伤,刚才在医院怎么没说。温沐白捧住她的手掌凑近看,不止伤口有恶化的趋势,甚至还有泥沙和木刺混合在里面没有清理掉,再一看许茶茶脚上的布鞋也早已被磨得不成样子。
根本想不到,这么点大的孩子,是怎么一声不吭把这些伤忍着不说抗到现在的。
忘记了,不怎么疼。许茶茶把手抽回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知道十有八九和那对夫妇有关,温沐白没追问。
过来,姐姐背你回去。温沐白蹲下身。
许茶茶小小地退后一步,不要了,茶茶可以自己走。
是姐姐想背你。
那那我上来咯?许茶茶眨巴眨巴小眼睛,往温沐白那边靠,我可能有一点点重,要是背不动的话,姐姐可以放我下来。
温沐白没说话,默默将人背上。
刚才在警局听许茶茶在自我介绍说已经七岁了,但实际个头却只到她的胯,算起来连五岁小孩的平均身高都达不到,背起来哪有什么重量。
许茶茶伸着细软的胳膊从后面虚虚圈着温沐白脖子,估计是怕勒到她,没用什么力气。
小孩偏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温沐白的皮肤,还伴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然后越来越快。
姐姐,我心跳好快。
嗯?
因为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温沐白听见那放轻了声的小奶音凑近自己,估计是在笑,有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廓,痒痒的,好开心。
温沐白的嘴角在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扬起一个弧度。
她从嗓子里低低应了一声,姐姐今天也很开心。
许茶茶被温沐白背着,一开始还能叽叽喳喳说两句,但没过多久,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脑袋一歪,贴着温沐白的后颈睡了过去。
茶茶?
温沐白喊她一声,发现没什么反应,知道这小奶包是累睡着了,脚下加快步子往民宿去。
她这次来其实没告诉父母,还是打着高考前散心的借口才能出来的,那几个美术生也只是为了借口随便组的队,根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