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睡过一觉的许茶茶显得更迷糊了,被放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一动不动,只会睁着眼睛跟着温沐白的身影转。
温沐白的大衣在她身上,现在上身只剩里面一件打底用的黑色高领,领子贴着她干净漂亮的下巴线条,修饰出脖颈的修长,上面带着一条小众品牌的项链,挂饰也是一个像太阳的玩意。
项链晃得她眼花,许茶茶眨了眨有些泛浑的眼睛,伸手冲温沐白的方向,你,不要再晃了。
温沐白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
啊。许茶茶两手支在身旁,下巴向她探过去。
温沐白认命地蹲下,扶着杯子倾倒角度对到她嘴唇边。
许茶茶这才乖乖低头含着杯壁往下咽水,结果喝得太急反而被呛到,满出来的水从嘴唇落下顺着脖颈划入领口。
她身上的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从温沐白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一片被水光浸过的白皙肌肤,她浑身透着淡淡的粉,像熟透了蜜桃,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汁水。
烫。许茶茶舔舔唇瓣,皱起眉头显得有些委屈。
温沐白自己低头喝了一口,不烫啊。
我是说,我很烫。许茶茶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湿润的眼微睁对上她,是不是,很烫。
指尖触及她柔软的脸颊,温沐白手指像是真的被开水烫到一般,往后弹。
让你喝那么多。
可是陈倩姐姐说,那个酒度数不高的。她又舔了舔干燥的唇,舌尖灵活得像条小蛇,像桃子味的饮料,很好喝。
一口一个姐姐,是不是喊谁都喊那么甜。
那你会吃醋吗。
比平时更大胆直接的问法让温沐白一时间想不出言语应对。
温沐白。许茶茶立起身子,圈住她的脖颈,脖子向前探,湿润过的浅红唇瓣明晃晃闯入对方的视野中心,你要不要尝尝看?
嗯?
桃子。许茶茶轻轻朝她吹了口气,香吗?
温沐白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差点就控制不住被眼前的人带进陷阱里。
她用理智限制住自己,生硬地挪开视线,扶着许茶茶的腰想把她推开,你先去洗个澡吧。
清醒清醒,她是自己也是。
我自己洗吗。许茶茶晃晃腿,光着的脚丫踩到温沐白裤腿上,现在不帮我洗了?要是我在浴室摔倒了怎么办。
五分钟后,浴室
许茶茶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打底背心,人被按坐在板凳上。
温沐白正站在一旁替她试着水温,等温度差不多了,才走到她身后,低头。
奥。许茶茶乖乖垂下脑袋,弯曲的脖颈后薄薄的皮肤下突起几节椎骨,一直连到背心位置。
她背上那只红色的蝴蝶胎记,随着时间变化,也跟随身体变大,原本缩着的小小一团,展开来,像是蝴蝶欲振翅飞翔的前一秒。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温沐白还能清晰记得她这具身体曾经受过的伤害,视线顺着肩颈滑落,一道一道重复描绘那些伤痕。
应该已经不疼了吧。
许茶茶的头发挺长的,光打湿就用了好一会儿,等到头发充分湿润,温沐白关掉喷头,去挤洗头膏。
浅蓝色的一团挤在手心,慢慢揉搓出细细的泡沫才往她头上揉。
许茶茶似乎很享受她温柔细致的手法,眯起眼睛,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哼。
低头。温沐白发现自己可能还真的挺有伺候人的潜质,至少对付这位小祖宗,算是绰绰有余。
泡沫被冲掉,她拿过毛巾把许茶茶的头发包好。
许茶茶抬起脑袋,脸蛋比刚才更红了,她皱着眉头小声抱怨,晕。
脑袋充血,缓一下就好了。
温沐白一手垫在她下巴下,把人脑袋抬起来,拿过卸妆棉给她卸妆。
许茶茶乖乖闭着眼,一句话又将原本和谐安静的氛围拉入旋涡之中。
你可以不可以,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
温沐白手指停顿,很快回答,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不一样。许茶茶睁开眼,眼底复杂的神色让人分辨不清她是已然清醒或是还陷在酒精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温沐白垂眸,默默把手上脏掉的化妆棉丢掉,换了张新的。
她不出声,想用沉默把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略过去,许茶茶当然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但竟然也没再逼问。
还有这里。她指指嘴唇,今天的唇釉很难卸。
温沐白扫了一眼她微张的唇,换了眼唇卸妆液把化妆棉浸湿覆盖上去。
湿覆了几秒再揉着擦掉,一点一点,甚至没放过细微的唇角。
干净了吗。许茶茶睁着眼问她。
嗯。
那就好。许茶茶突然笑了一下。
温沐白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去洗手,却看见许茶茶突然朝自己靠近过来,那一瞬间她快速旋转的大脑好像已经判断出对方要做什么,却迟迟没做出正确的反应。
等到那柔软的触感碰上自己的唇瓣,炙热的呼吸将鼻息缠绕,好像一切都已经晚了。
许茶茶说的没错,那桃子的味的鸡尾酒,确实很甜。
短暂的辗转,许茶茶稍稍退开些距离,一双被桃色浸染的眼盯住她,这样呢,也没感觉吗。
温沐白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怎么可能,心脏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了。
但她还是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摁着许茶茶的额头把人往回推,我出去,你洗完早点睡,明天起来应该就不记得了。
许茶茶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里湿润的水汽看起来马上要凝结成珠滴落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老是这样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很讨厌。
她死死盯住温沐白,她就和那件该死的高领一样,能细致地圈出身体妙曼的线条将人吸引,却将防守线死死维护在脖子以上,谁也不能冒犯。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件高领扯碎,也撕碎她高岭之花的外衣。
哭什么。温沐白蹙着眉,食指弯起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一副被人欺负了样子。
就是被你欺负了啊。许茶茶声音带了鼻音,为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我也可以站在你身边,杜菲安娜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以前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不可以吗。
温沐白眼底有动容,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轻声问,你知不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代表了什么意义。
许茶茶可以不知道,她不能不知道。
她曾经在十八岁想过,如果自己是二十八岁多好,那样就可以给许茶茶更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年纪,温沐白才发现这个年纪的局限不比十八岁小,她现在可以给许茶茶的确实比十八岁的时候多了,但她也没忘记自己始终是外人,会变成她生命中一缕过往,只是在回忆里的占比是多是少罢了。
她见过身边的朋友被年轻小孩的热情淹没,被迷得晕头转向,像是干旱的田地遇见难得的甘露。
可热情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女孩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丑就成了早已将城墙变作深情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