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夜雨时抬了点头,露出埋在胳膊里的嘴巴,牙齿打颤到几乎说不清话别打我会死的求求你别打我
何西烛心疼坏了,也不知怎的,夜雨时的呜咽声就好像那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直往她心口上戳。
不打不打,这里没人打你。何西烛身子慢慢前倾,一点点朝夜雨时靠近,你身上有伤,乖乖躺好,不然扯到伤口很痛的。
夜雨时瞧了半天,见对方真的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就慢慢放松警惕,由着何西烛往自己身边蹭近了些距离。
你看这粥,大夫熬了好久,米都快熬烂了,再不喝可就凉了,咱们喝一点好不好?除了前世去婶婶家照顾过一次小表弟,何西烛都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了。
只是夜雨时看起来可怜又弱不禁风,她觉得心疼,便这么哄了。
那粥闻着确实香,夜雨时被饿了快两天,这会实在忍不住,朝何西烛伸出了一只手。
何西烛如释重负,忙把碗递了过去。
夜雨时没用勺,只是双手捧着碗,呼噜噜滴大口喝着。
慢点喝。何西烛忍不住劝道,小心呛着。
夜雨时没听,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何西烛接过空碗,又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攥着手帕,夜雨时擦了擦嘴巴,胃里被温热的粥填的满满当当,安神药似乎也起了作用,整个人的戒备心都消了大半。
你睡会吧。何西烛说,我明早再来看你,给你送早膳。
等,等等
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了,这又被人叫了回来。
怎么了?何西烛关切地看向她。
夜雨时与她对视,目光躲闪了一下,怯怯地问:你要走吗?
是啊,很晚了,我也要去休息了。何西烛说。
你夜雨时拧着手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不好,又还是忍不住问,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走,我怕
不用怕,没人会欺负你了,这里是知府的府邸,坏人进不来的。何西烛哄道,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再来的。
瞧着那人关门离开,夜雨时蒙上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住。
不一会,刚刚还崭新的帕子,已经被夜雨时捏的满是褶子。
她是真的怕,小时候被家人卖出去,刚进风满楼时学不会弹琴,被妈妈吊起来打,后来好不容易得了客人们的喜爱,还没体会过几天众星捧月的感觉,便被人买了出去,随后等待她的还是一顿毒打。
夜雨时怕极了陌生的环境,在她的记忆中,无论自己去到哪,都少不了挨打。
但刚刚那人没打自己,还哄着自己喝粥。
夜雨时吸了吸鼻子,觉得眼眶有些热。
好久没有人那样跟自己讲话了,没有目的,单纯的善意,甚至让夜雨时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样干净纯粹的好。
听着那人的声音,夜雨时莫名会觉得安心,这才忍不住在何西烛离开时,开口想将人留下。
只可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留人,以前风满楼的客人一掷千金都不能实现的事情,却被何西烛拒绝了。
也是,那样一个人,哪能跟那些家伙比呢?
她就这样走掉,反倒让夜雨时更不惧怕她,只是,这陌生的屋子却还是像一个小小的蒸笼,闷的她几乎透不过气。
好在大夫的安神药起效快,夜雨时缩在被子里,没一会便睡着了。
夜雨时是被推门声惊醒的,她醒来时外面天都亮了,侧头瞧见是何西烛进来,到像是松了口气,呆呆的没什么反应。
何西烛拎了个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些吃食来。
我特地带了两份。何西烛见她醒了,笑着同她说话,你身上的伤口还要上药,等下我给你上药吧,上了药咱们一块用膳。
说到上药,夜雨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这才瞧见自己被剪开的衣服。
她面色一白,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中,扒着衣服就往胳膊上瞧。
她的胳膊上有一朵红色的小花,何西烛昨天就瞧见了,那是她的守宫砂。
瞧见守宫砂还在,夜雨时的身子骤然放松下来。
不好意思,衣服是我剪的。何西烛主动坦白,昨天你昏迷了,想给你上药,只好这样做,我给你拿了干净衣服,等下上了药换上吧。
谢谢。夜雨时轻声说。
没什么,毕竟是我带你回来的,肯定要照顾好你。何西烛将碗筷都摆好了,走到床边拿起药酒,试图地问,我给你上药?
伤口全身都是,背上、胳膊、腿上的伤都好说,但是胸前的
夜雨时微微摇头:我自己来吧。
后背自己能行吗?何西烛问。
我可以自己涂胸前的伤口。说完,夜雨时接过药酒和棉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涂好了再叫你?
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何西烛走到餐桌边,背对着她坐下:那你涂着,我先用膳。
虽然已经从心里把何西烛跟那些风满楼的客人区分开来,但脱掉肚兜时,夜雨时还是背着身子。
没有人不喜欢被尊重的感觉,夜雨时在涂药时偷偷回过几次头,见何西烛一直专心吃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从没有人会这样尊重一个从风满楼出来的人,只因为卖了些笑脸,他们便不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哪怕守宫砂就完好无损地在手臂上带着。
夜雨时想,或许何西烛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风满楼里唱曲儿,她甚至有些担心,担心到手都发颤地想,万一何西烛以后知道了,会不会就再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好了。
给身上的伤口擦完药,夜雨时系上肚兜,才叫何西烛来帮忙。
何西烛拿着面前,学着昨天大夫的样子,很小心地在那几乎没有一块正常肤色的背上擦着。
那些痕迹有些像是棍棒打的,有些像是鞭子抽的,有些像是踩出来的脚印,还有的,她甚至看见了指甲的抓痕。
很疼吧。药水擦上抓痕,何西烛听见她嘶了一声。
还好。夜雨时咬着下唇,含糊地说。
呼何西烛麻利地擦完药,弯下腰给她吹了吹,吹吹凉风,就没那么疼了。
何西烛吹出的凉风打在后背上,火烧似的伤口瞬间安静下来,可夜雨时却忍不住僵直了身子。
这样的举动太亲密了,从没有人这样对过她,就连小时候,她的爹娘都没有。
夜雨时有些不适应,可即使身子再僵硬,她也没想着要躲开。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