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了这边,岳烟一回头,就对上鹿青崖奇异的目光。
姐姐这什么眼神?是在看我吗?我脸上有东西吗?岳烟挪个地方,鹿青崖的眼神就跟着挪个地方,然后岳烟就确信,姐姐确实是在用这种看奇行种的目光看我。
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怎么了,姐姐?
怔怔地看了半晌,鹿青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烟烟,你是女人吗?居然不怕蜘蛛?
岳烟:我他妈直接震惊。
姐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她一个没忍住,当场就揽住了鹿青崖的腰往墙上一抵,言语间非常激动,姐姐,你可以怀疑我的智商和演技,但你不能怀疑我是男人!这是对我的侮辱!
鹿青崖显然是被她的激动唬到了,丝毫不知道她这么激动完全是来自于心虚。
来自于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被鹿青崖知道,从而失去鹿青崖的恐惧。
凝视着眼前这双自己亲手描写出来的凤眸,岳烟忽然鼻子一酸,像只狐狸似的两只毛绒绒的大耳朵一耷拉,竟然没出息地哭鼻子了。
怔了好久,鹿青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搂着她哄道:
诶呀诶呀,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咱家烟烟是公主,才不是什么臭男人呢,乖啊姐姐以后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岳烟委屈兮兮地抬起眸子,紧紧盯着鹿青崖的眼睛。鹿青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替她拭去眼泪,柔声哄道:
乖烟烟,不哭了哦。待会儿姐姐洗完澡,带着团团,咱们出去吃火锅好不好?
嗯。
岳烟做出一副被火锅哄开心了的样子,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其实心绪全然不在这里。
望着鹿青崖白皙的手,以及这双手的指尖上,还湿着的自己的泪痕,岳烟就忍不住心酸。
姐姐真好,姐姐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我不想失去鹿青崖,也不能失去鹿青崖。
从浴室出来之后,岳烟蹙眉思忖片刻,到沙发上去揉了揉团团的头说道:
团团,把那本书放回原处好不好?姨父再给你讲别的故事。
团团有点不解,但架不住姨父说话有分量,还是颠颠儿地放书去了。岳烟赶紧上网搜童话故事,待会儿才好应对团团。
一边搜,一边暗自琢磨着。鹿青崖大概是发现自己是个小说人物了,而且是恶毒女配,命运都是被安排好的,所以才想做出改变。
不过从目前来看,姐姐好像并没意识到我就是写小说的人,只是把我当作原小说的女主而已。
要是被姐姐知道,她的一切痛苦都来源于我不行不行。岳烟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壳。
看来有必要启动那个方案了岳烟搜着搜着,就关了童话故事的界面,随便下了个app,开始注册写手账号。
柳兰因没说谎,她是真的有个应酬要参加。只不过不是什么商业应酬,而是老同学聚会。
说是老同学聚会,但她的身份和交际圈摆在那里,不如叫酒色之徒纨绔二世祖喝酒大会比较妥帖。
她们这帮人,就是社会上被仇富群体狙得最狠的那帮人。仗着父母留下的几个臭钱,天天吃喝玩乐泡酒吧,这是实情。
但是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家里的企业,想做画家、钢琴家的也被家人薅回来经商,自己还是个孩子,却要扛起家族荣誉、面对一众居心叵测的商界老狐狸,连个真情实感不涉及利益的恋爱都谈不了,这些也是实情。
尤其是在最后一点上,对于柳兰因朋友圈里这帮又优秀又漂亮的年轻美人来说,简直是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话题。
柳兰因自己倒是挺清醒:
所以干脆就不谈了嘛,又不能动情,又有各种麻烦。像我这样花钱买点笑,人家还哄着你,绝对不带吵架拌嘴的,多好。
说罢,将一整杯烈酒都干了,火辣辣的灼热顺着咽喉流进胃里。
同桌的几个小姐妹有点喝上了头,扶着她的肩膀哭道:
兰因你给评评理,我对我男朋友不好吗?他和我在一起,竟然就是为了骗我的钱!还有辞柔,她比我更惨,她男朋友就是看准了她雅思考得高,和她谈恋爱就是为了学英语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柳兰因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喝大了的女同学披上。
这帮人的酒量都没有她好,奈何人菜瘾还大,没喝多一会儿就全倒了。柳兰因像个寂寥的高手,立在酒桌之巅,和这帮醉鬼面面相觑。
麻烦啊,待会儿还得把她们一个个送回去。都是些小姑娘,总不能让她们喝醉了还自己回去吧?
想到这里,她要给司机打个电话。酒吧里太吵了,只好走到安全通道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
没想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居然还有别人在这里躲清静。
偌大的安全通道里就这么两个人,柳兰因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那是个女人,眉眼的氛围有点像鹿青崖,是那种淡如水墨留白的长相。但是比起鹿青崖那股清峻风骨的意味,这女人要温柔得多了,像是被社会毒打哦不,被社会磨平了棱角的鹿青崖。
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像柳兰因这种大忙人,想不起来的当然就不想了,否则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刚点开通话界面,还没找到司机的电话,就听见那个女人也在打电话:
您好,我约辆车,大概一个小时后到华奢酒吧
话音未落,一张脸就凑到她旁边来,唬得她一下子按住了话筒问道:
什么人?
小姐姐不是胆子很大吗?怎么这就被我吓到了,柳兰因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我长得很丑吗?
见同样是个女人,她的警惕心稍微放松了些,却还是后退了几步,盯着柳兰因反问:
你又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胆子很大?
拜托,你都喝多了,还敢坐陌生人的网约车,这还不算胆子大?
柳兰因给点阳光就能灿烂,满脸笑容地说道。
女人微微蹙了蹙眉,连生气的样子也不凶:
油嘴滑舌。
柳兰因趁机又靠近了些:
我是油嘴滑舌,但我人不坏嘛。小姐姐,反正都是坐车,不如坐我的车回去?
时代进步了,连调戏妇女的流氓都不用这么低级的手段了,这家伙怎么还傻里傻气的?女人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
看你年纪也不大,一表人才的,找个工作好好干,别在这种地方虚度时光。
你不也在这儿喝酒呢吗,还说我?柳兰因觉得好笑:
小姐姐,你这么喜欢说教,别是个老师吧?
可能是她的错觉,提到老师这两个字的时候,女人的肩头似乎轻颤了一下。
不过柳兰因没有太留意这些细节。她的酒精也有些上头了,所谓酒壮怂人胆,喝多了难免就死皮赖脸起来:
不过你这样挺好的,温温柔柔地说教。要是早有人规劝我,我也不会走那么多弯路了。
说罢就扶着栏杆干呕了一下。女人本来都打算走了,听见她干呕,竟然又折回来,抚了抚她的背。
听她这样说,女人似乎轻叹了一声,低声问道:
怎么,你父母不管你吗?
柳兰因脸上发热,就把脸贴在了冰凉的金属栏杆上,整个人以一种很神奇的姿势扭曲着回答道:
他们管我个屁!我亲妈人老珠黄了,我爸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我,就喜欢那个小狐狸精和她生得崽子呕要不是那个狐狸精就会花钱,不会经营公司,我还能有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机会?呕艹,喝多了,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