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臂缠绵地揽住了她的颈,小狐狸的鼻子软趴趴的,还有点冰,贪婪地嗅着她发肤间的气味:
我只是怕在这段时间里,你会被别人骗走,再也不来我这里了。
刚才还勉强能控制情绪的鹿青崖再也忍受不了,一下子趴在她怀里,为了强行克制自己那恼人的哭声,用力咬着她的衣领小声道:
烟烟,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会做得更好的
黑暗中看不清岳烟的神色,但她死死箍住鹿青崖腰肢的手臂还是暴露了心绪。
像是赎罪的信徒亲吻神像的脚趾,鹿青崖虔诚地吻着她的眉骨,眼泪蹭湿了她半张面孔也不自知,只是抽噎着哀求道:
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我也不无理取闹了,我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岳烟没说什么。鹿青崖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感受到落在手背上温柔的吻。
既然是自己给岳烟留下伤痕的,现在她有义务承受岳烟的任何报复:
烟烟,我也可以留下痕迹,任何痕迹都可以,只、只要你
话音未落,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岳烟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唇吻稍微迟疑了一下,接着抬起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在夜色中灼灼地闪着光。
她望着鹿青崖的眼睛。
烟烟,鹿青崖也望着她,你还要我吗?
姐姐,明星这个词的含义是你教给我的,我第一个综艺是咱俩一起上的,第一次演戏是你教的,岳烟的唇落在她的指节上,这些还不够作为你的嫁妆吗?
鹿青崖的双眸发涩,半晌,嗓音也同样艰涩地说道:
烟烟,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我也是。
窗外的渺渺星汉里,一个向月亮朝圣的星星正在虔诚地向月亮靠近。星星摘下戴在头上的光芒,脱去穿在身上的软云,赤|裸着白花花的星光,等待月亮用吻来品味自己的味道。
月亮的光很柔和,轻柔地吻过星星身体上的每一寸光芒。软曼的烟云半遮住星星的腰肢,云朵之下,星星的体温逐渐烧成暧昧的温度,将半张夜幕都染成甜暖的桃色。
星光有些融化了,淌下两缕纤细白皙的涟漪,沿着月亮的纹理缓缓流淌,连空气里也透着粘腻。乌云漫卷,隐约地半露出两道缠绵交错的光影。
姐姐,你看窗外的星星好美啊。
岳烟的额头抵在鹿青崖肩上,沉沉地说道。
鹿青崖脸颊涨得通红,一边被人观星,一边还要亲口承认星星真的很美,这显然有点羞耻。可是岳烟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听她的回答,于是侵略性地咬住了她的耳朵:
姐姐~
嗯
鹿青崖心中叫苦不迭,只能在鼻子里含混地呻|吟了一声。
月亮的光围绕着星星,让星辰毫无退路可言。随着月光的刺入,纤弱的星光颤抖着闪烁了一下,伴着树枝上鸟雀婉转的娇啼,越发地潮湿起来。
幽深的天幕锁住了星光中的水分,月光的攻势温柔但锲而不舍,婀娜地从幕布缝隙中渗入而来。
每次渗入一滴月光,就漾起一阵玲珑的鸟鸣,像是对月光感到抗拒,又像是尝到了月光的甜头,妥协于口渴的欲望,想要喝饱了月光后再唱起夜曲。
月光将天幕顶开一道裂隙。鸟儿的鸣叫愈发激烈,昭示着变天的前奏。
果然,缝隙愈来愈大,接着就有雨水从夜幕中落下来,湿软绵密,打湿了月牙的一角。
鹿青崖紧紧搂着岳烟的颈,娇息点点地哀求道:
烟烟,外面下雨了,我们把窗户关上好不好唔!
后面的话被岳烟的唇齿融化了,温存地吞了下去。鹿青崖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的拥吻风雨般降临。
雨越下越大,湿透了万物生长的温床,被风吹进了窗户,连窗口边上的床单也不能幸免,浸染了一大片粘腻的湿凉。
这个时候,岳烟才恋恋不舍地将窗户关了起来。鹿青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含住了耳朵尖儿。
岳烟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
姐姐,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
从前,有一只馋嘴的小狐狸。它偷偷溜进了人类的世界,想要寻找一些好吃的。找了大半天,最终锁定了一个大姐姐家里的蛋糕。
这是大姐姐亲手烤的蛋糕,蛋糕坯和上面抹的奶油都白嫩嫩的,一挪盘子就会来回晃悠。白色的奶油上点缀着鲜嫩的樱桃,只有两粒,但足够作为画龙点睛的妙笔。
小狐狸跳上餐桌,耸着小鼻尖去嗅蛋糕的甜香。它已经踩着肉垫小心翼翼的了,却还是惊动了蛋糕的主人。
不要别、别碰那个!
大姐姐惊慌地叫道。
狐狸当然听不懂人话了,满脸无辜地看着她,然后一抬爪子,就伸进了蛋糕里。在大姐姐心疼的呜咽声中,小狐狸的唇悬在蛋糕上,琢磨着如何下口
讲到这里,岳烟忽然停了,哄小孩似的问鹿青崖:
姐姐,你猜小狐狸会先吃哪里?
凉爽的夜风在鹿青崖心口掠过,只有抱紧岳烟的时候她才不会冷。听见岳烟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第一个念头是说小狐狸什么都不吃,直接乖乖睡觉。
然而顺着岳烟的目光,她的脸红热滚烫,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狐狸先吃樱桃
岳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姐姐猜对啦,真棒。
小狐狸嗅着味道,找到了整个蛋糕上最甜的红樱桃。
两粒樱桃,泛着诱人的淡红色,可能是因为吹了夜风,此时已经有些僵硬了。小狐狸却不管这些,一口含住其中一个。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大姐姐心疼地吟哦了一声。
口腔里的湿热很快就软化了樱桃,从一颗硬硬的小球,变成在舌尖上乱滚的软嫩果肉。甜蜜的果糖随着果汁刹那盛放,在小狐狸的唇齿间芳香四溢。
鹿青崖想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不妙的是这个故事真的很精彩,让她前所未有的爱听。
舔去了樱桃上的奶油,小狐狸又顺着蛋糕往下,直到将整个蛋糕都吃干抹净。
讲到这里,岳烟换了个姿势躺着,不小心碰到了鹿青崖的右肩,却听她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凉气。
姐姐,你怎么了?
岳烟赶忙关切道。
鹿青崖没回答,只是自己揉了揉右肩的淤青,贴着岳烟躺好。
那是下午对付那帮粉丝的时候伤到的。那些人实在是太过狂热,推搡之间弄伤了好几处。
即使已经从机场脱身了,鹿青崖还是没有亲自来找岳烟,正是因为她要去处理这些淤青和红肿。下午用药油推了半天,大部分都好了,只有这处被相机砸出来的伤还没完全褪去。
她不说,岳烟也猜到了七八分,也就小心地不敢再放肆了。
两个人今天赶了大半天的路,都疲倦得不行,衣服也没换,就这样在床上挤着睡着了。
浑浑噩噩之中,鹿青崖听见床边有脚步声,霍然睁眼,却看见一个和岳烟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鹿青崖第一眼就觉得这只是个和岳烟一模一样的人,而不是岳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