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忙着处理现场的情况,萧衡一直没有接电话,连消息也没有时间回。
飞机起飞的前一刻,岳烟还在疯狂地刷着各路报道。虽然剧组官方一直声称鹿青崖只是受了伤,然而各家小报的氛围已经逐渐不对了。大部分都说鹿青崖人在ICU生死未卜,甚至有的营销号宣称她已经抢救无效了。
这些报道还都配上了鹿青崖受伤的照片。照片中的鹿青崖倒在担架上,双眼紧闭,着地那侧的面孔血肉模糊。她摔落的角度很险恶,身上也有几处挫伤。
放在以往,岳烟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营销号文章。现在她意识到,自己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病急乱投医。
眼睛与心一样酸胀,只是难受,却哭不出一滴眼泪,好像她连怎么哭都忘了。
打火机还在离心口很近的口袋里放着,姐姐却已经
更让人感觉到无力的是,小报们简直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争相报导各种所谓的黑料。什么某影后深夜陪酒煤老板啊,鹿青崖脚踏两只船啊,金屁吃最佳表演奖掺水啊等等,说得绘声绘色。
更有甚者,说《月落有声》是鹿青崖把岳烟潜规则之后,才出资制作的电影。
评论区里一片兵荒马乱,而且很明显,有几个水军在带节奏:
【鹿青崖的演技本来就差啊,粉丝在洗什么,她那届影后最水了好吧?】
【yysy,鹿青崖演技还行,就是人品emmm好多人都说她在片场欺负新人】
【恕我直言,喜欢鹿青崖的肯定初中都没毕业】
也不讲什么道理,上来就是人身攻击,被路人和粉丝围堵了就换个评论区接着舞。
女士,请您将电子设备调成飞行模式,飞机快要起飞了。
空姐笑着提醒的时候,岳烟才回过神来,僵硬地点了点头。
姐姐,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摔下来的时候,连鹿青崖自己也很奇怪,奇怪自己居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甚至连一点死亡带来的绝望也没有感受到。
当时,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欣慰。
这段跳崖的戏本来是烟烟来拍的,我改了剧本以后才变成我来替她跳。要是真让她亲眼看见我摔了下来,她那么善良的孩子,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鹿青崖下意识地笑了笑,下一秒钟,就重重地跌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像是困极了的人忽然沾到枕头,她只感觉到一阵浑浑噩噩,虚浮得仿佛脱离了□□。隐约听见别人的惊叫和哭喊声,这些声音却像催眠曲一样,催着她快快地睡过去。
好安适的一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勉强有些睁开眼睛的气力。她企图从病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里。
这是哪里?她强忍住浑身撕裂般的酸痛,整个人软得像糖稀一样,下床的刹那就身子一软。幸好用手肘挎住了床,否则又要摔倒了。
等她站起了身子,才发现伤痕的疼痛只是个开头而已。
每走一步,双脚都痛得好像刚上岸的小美人鱼,仿佛踩在了钉子上。
这到底是哪里?烟烟呢?我要找烟烟在第四次摔倒之后,她终于一个忍不住,蹲坐在地上抱膝抽噎起来,像个被偷了糖的小孩子似的。
此时,却听见耳畔有人唤道:
鹿老师?
她抬眸一看,居然是卓弄影。
好歹是个自己认识的人,她赶紧忍住哽咽问道:
这时候什么地方,烟烟呢?
卓弄影纯良一笑,牵起她的手:
鹿老师您别怕,我带你去找烟烟。
一边说着,一边带她往门口走去。房间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然而只是开了一道缝的时候,鹿青崖就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那个瞬间,无数刺眼的闪光灯和恶毒的咒骂从缝隙刺进来,好像怪物从门缝里伸进来的爪子,掏着躲在屋子里的小孩,准备抓出去吃掉。
弄影
她话还没说完,身子就猛然地失了重。
卓弄影还是那样笑着,手却将她狠狠一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洪水般的人潮席卷进漩涡之中。
鼎沸的人声里,数不清的麦克风将她围堵得无路可逃。摄像机就这样拍还不够,还有记者直接抓住了她的肩膀和双手,将她的衣服卷到心口的位置,将镜头伸进去拍。
你们是谁?你们疯了吗?烟烟!
鹿青崖没想到,自己也有没出息地哭鼻子的一天。然而她的呼喊出口之后,很快就淹没在嘈杂之中,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记者们的围追堵截愈演愈烈:
鹿老师,网络上说您拍过三级片的传闻是真的吗?
陪煤老板睡觉爽吗,鹿影后?
多少钱能买一个最佳女演员的头衔,可以给我们透露下市场价吗?
我没有,我没做过这些事她恐惧而绝望地步步后退,眼前的人仿佛一群流着涎水的狼,想要用湿黏黏的舌头将她舔个遍。
烟烟救我
她拼尽全力喊道。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居然真的让她看见了岳烟。
沿着在人群自动让开的道路看去,道路的尽头停着一辆洁白的劳斯莱斯,岳烟正在躬身上车。
她手里拿着《月落有声》带给她的最佳女主角奖杯,一堆的助理和保镖簇拥着她。
而站在她身边的,是个名气同样很大的男演员。两个人有说有笑,岳烟抬手的时候,鹿青崖还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烟、烟烟她很想奔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却半点也移不动脚步。就连咽喉也是干涩的,唤不出岳烟的名字。
岳烟似乎注意到了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男演员扶着岳烟的肩膀,岳烟就毫无波澜地将头转了回去,朝未婚夫一笑,两个人甜甜蜜蜜地上了车。
这个瞬间,鹿青崖想自己应该是死了,此时正在地狱里受苦。
鹿影后现在心里不好受吧?
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她警惕地蓦然回头,果然又看见了那个和岳烟一模一样的东西。
连命都豁出去了,还怕这么个东西么?想到这里,鹿青崖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岳烟温柔地笑了笑,鹿青崖眨个眼的功夫,她已经在鹿青崖的身后出现了,并且轻轻地从后环住鹿青崖的腰:
姐姐,你该走了。
鹿青崖心头一颤:
走?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姐姐这么聪明的人,当然能理解正确啦,岳烟甜甜地夸奖道,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别这么僵硬嘛。姐姐,放松一点,我和那个岳烟不一样的。
你胡说,那个、那个根本不是
鹿青崖含着泪争辩道。她很想说那根本不是岳烟,却发现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与这个岳烟不同,她明显地感觉到,刚才看见的岳烟就是真的。
腰肢一酸,她被岳烟压倒在床上,手腕也紧紧地锁住。
她错愕了。这种熟悉的触感,和小家伙温存的时候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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