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家,沈安行就倒到了沙发上。
黏黏一见到柳煦回来,立刻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很不满意地朝着柳煦叫了起来昨晚柳煦才出了事住院,家里的抽油烟机还很不科学地掉了下来,残骸还没收拾,作为一家之主,它当然意见很大。
柳煦无奈,把东西都放下来之后,就把黏黏抱了起来。
黏黏在他怀里仍旧很不满意地叫着,像在骂人。
知道了知道了。柳煦哄小孩似的道,错了错了,我不该去住院的。
黏黏仍旧很不满意,接着喵喵叫。
柳煦叹了口气,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沈安行。
他走了过去,就见到沈安行面朝下面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似的。
他也确实是死了。
柳煦撇了撇嘴角,没说什么,把黏黏放了下来,转头去卧室给他找了一床厚被子。
黏黏跟在他后面,一点儿要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颠颠地跟着又喵喵骂了一路。
柳煦抱着被子回到客厅,给沈安行盖上了被子。
被子一罩到身上,沈安行就唔了一声。
他伸手抓住被子,跟条毛毛虫似的在被子里拱了拱,最后侧了个身,翻了个个儿,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
你没事吗?柳煦问他,怎么感觉你看起来比前几次更疼了?
没有沈安行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声说,还好,和前几次一样。
是吗。
柳煦没放在心上,伸手轻轻揉了下沈安行的头发,道:那你好好歇着。
沈安行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又轻轻说:我一会儿好了就去找你。你不用守着我,去里屋吧。
柳煦被他说得沉默了。
默了片刻后,柳煦就很不可置信地嘴角一抽,道:你赶我?
沈安行:
沈安行埋在被子里的嘴角也跟着一抽。
他睁开眼,抬了抬眼皮看向柳煦,尽全力地把心虚往眼底里压了压,道:没有,我就是怕你还有事要办,毕竟你都工作了。
柳煦简直无语:我能有什么事必须得排在你前面去办?
沈安行:
柳煦说完这些,就往他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又伸手去替他掖了掖被角,道:总之,在你能好好坐起来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沈安行:
沈安行痛苦地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往被子里蜷了蜷,手扶了扶额。
他在心中大呼救命柳煦不走,那他就只能祈祷能力的反噬晚些来了。
黏黏在旁边喵喵骂了半天,见这两人居然眼里只有对方愣是没有自己,就更生气了。
它一下子跳上了沙发来,又朝着柳煦大声地骂了起来。
柳煦:
柳煦无奈,只好抱起了猫,然后他就往沙发上一靠,就这么一手拍着被子哄沈安行,一手轻轻晃着手臂哄怀里的猫。
一个男人撑起了整个家。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沈安行微微抬起眼来。
死人毫无睡意,他不可能睡着。
他每时每刻都清醒着。
屋子里十分安静,沈安行感受到柳煦一下下拍着自己,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他有点愧疚,又有点难过。
可还没到十分钟,沈安行就感觉到拍着自己被子的那只手停了下来,就那么覆在上面,不动了。
然后,他听到有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沈安行:
沈安行心里有了个猜想。
他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看了过去。
不出他所料,刚刚还拍着他的柳煦倒在了沙发上,手搁在沈安行的被子上,微张着嘴,歪着脑袋睡着了。
另一只手还抱着只毛长得像只方毛毯的猫。
沈安行看过去时,黏黏的目光就看向了他。
像是跟他打招呼似的,它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在空中转了一圈。
沈安行朝它无奈一笑。
他脑子里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浑身也有点痛。
但他还是扶着腰坐起来了。
沈安行揉着腰窝,抿了抿嘴后,又揉了下乱糟糟的脑袋。
他抱着厚到离谱的大被子,往柳煦跟前蹭了蹭。
他这么一过来,黏黏就从柳煦怀里跳了下去,又一路喵喵叫着,走到了沈安行身边去。
沈安行低下头,伸手在它的猫头上揉搓了一把。
黏黏很享受地呼噜了两声,然后就走到了两人中间去,找了个地儿趴了下来。
沈安行又朝它笑了笑,再次揉了一把它的猫猫头。
然后,他就抬起头,看向柳煦。
柳煦对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歪着脑袋睡得很香,眼镜都歪了一半。黏黏离开他怀里以后,他抱着猫的那只手便自然而然地垂落了下去。
沈安行伸出手,替他把眼镜取了下来。
取下来之后,沈安行就又伸长了手,把它放到了茶几上。
柳煦一如既往,睡起来死沉死沉,丝毫没察觉到沈安行的所作所为。
沈安行又一次往前倾了倾身,离他近了些。
柳煦的睡相倒是和七年前没变,睡起来毫无防备。
离得近了,沈安行就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
他抱着被子,看着柳煦。
柳煦睡得很深,按照地狱以往的风格来看,现在应该已经又梦到沈安行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这么快。
沈安行垂了垂眸。
他沉默地看着柳煦,看得久了,心里对他的情感与那些往事就都一并涌了上来。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沈安行忽然扬了扬嘴角,笑了一下。
然后,他又往前凑了凑,像是怕惊醒梦中人一般,又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杨花。
我爱你。
*
柳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周遭是一片夜色。
他看到自己在这片夜色之中走进了学校。手就插在外衣两侧的双兜里,正慢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此时正是晚上,周遭一片夜色,寒风四起,周遭的树早已掉光了叶子,几棵秃树被强力的冷风吹得微微摇晃,路上的路灯投下了暖黄的光辉。教学楼里早已人去楼空,一盏灯都没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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