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也没有再往下说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而后,一直在一旁沉默看着的王姨又难以置信地往前倾了倾身,微微颤着声音,问道:那个我没记错的话,沈安行不是个男生吗?
柳煦:
柳煦一下子被说中了心坎,嘴角一抽,咬了咬嘴唇。
柳婉托了托腮,看着柳煦,满脸平静地回答了王姨:是啊,是个男生。
她不说这话还好,她这么一说,柳煦却觉得自己心里一下子掀起了好一番惊涛骇浪与狂风暴雨。
海浪与暴雨一声声无言叫嚣着击打着他心坎,把他心里的坚固城池呼啸得摇摇欲坠,似要崩塌。
随之而来的,还有沈安行。
他回忆里的沈安行开始在他眼前频频闪过,每一幕仿佛都牵连着心脏上的血管,扯得他一整颗心都随之阵阵跳动。
他的心跳得越发疯狂,渐渐震耳欲聋起来。
那些惊涛骇浪与狂风暴雨也一下下越发疯狂地袭来,将他击得摇摇欲坠。
他感觉自己是这片暴雨骇浪里的一方孤岛,他找不到方向,不知该如何前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却在迷失间很清晰地意识到,原来他真的喜欢沈安行。
柳煦抿了抿嘴,慢慢地把手里的碗筷放到了桌子上,低声蔫蔫道:我不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王姨见他这样,连忙站起身来,道:等等,少
她话还没说完,柳煦就很大声地握草了一声,然后啪地脸朝地面摔了下去。
王姨:
柳煦:
柳婉:
三人就这么很默契地一同沉默了小半分钟后,柳婉才开口问道:你在干嘛。
柳煦趴在地上,侧了侧脑袋,很诚实又很可怜兮兮地回答道:我忘了我崴脚了。
柳婉闻言,忍不住扶了下额,抽了抽嘴角,很无语地叹了口气。
*
柳煦家里很大。
他们家的客厅旁边就是个一面大落地窗,透过它,能把外面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
天气不凉,柳煦就把落地窗打开了,坐在窗前,仰头看着天上。
夜里的风把他额前的发吹得轻轻晃动。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上的一轮弯月,过了片刻后,又抿了抿嘴,垂了垂眸,蔫蔫地低下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凌晨两点了,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又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月亮。
夜色已深,整座城市都安安静静。
柳煦也很安静,他一声不吭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天上,轻轻按着自己崴了的那一条腿。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后,他身后就传过来了一阵脚步声。
柳煦没搭理,但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走到了他身后来。
再然后,一道声音就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干嘛呢你,大晚上觉都不睡在这儿赏月,小孩儿熬夜长不高的。
睡不着。
柳煦随口答了这么一句,并未回头。
他知道来的是谁。王姨早下班了,这家里一共就两个活人,来的肯定是柳婉。
他知道是柳婉,可他不想回头,更准确的说,是懒得回头。
他现在莫名很累。没有为什么,就是很累。
柳婉倒也没要他回头。她叹了一声,转头拎了个垫子过来,扔到了柳煦旁边去,坐了下来。
她很显然已经睡过一觉了,披头散发的,满脸困倦。
但就这样,她也还是选择陪自己弟弟一起在深夜看月亮。
怎么了。她问,沈安行吗?
这个名字好像有魔力,光是从别人嘴里听到,柳煦心里都会控制不住地一颤。
他撇了撇嘴,转过头,下意识地躲避旁人的目光,闷闷地点了下头。
沈安行怎么了。柳婉又问,你觉得他没那个意思?
你觉得他不合适?
你觉得他有别的喜欢的人?
柳煦听她这么努力地去猜自己的心事,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觉得自己若再不做出点回答来也实在太不是个东西,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都不是啊。
柳婉倒也不怪他。她往前倾了倾身,手撑在膝盖上托了托腮,又问:那你是觉得他
我不是觉得他哪儿不行。
柳煦终于开了口,声音蔫蔫地和她说起了心事:我是觉得这事儿不对。
柳婉:
柳煦说完这话,就没有吭声了。
柳婉也没吭声,她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后,柳煦才终于开口叫了她一声:姐。
嗯?
你喜欢过人没有?
柳婉默了一下,然后目光很诚恳又很抱歉地道:这个还真没有。
说完这话,柳婉又怕柳煦嫌自己一点儿恋爱经验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断定他喜欢谁,连忙又补了一句:但我上学的时候是资深恋爱感情专家,不论男女都喜欢跟我说他们搞对象的事,所以就算我是朵牡丹花,我也是一朵国色天香又很有经验的牡丹花!
柳煦觉得无语又好笑,就无奈笑了一声:我知道。
笑意转瞬即逝,这话一说完,他就又笑不出来了。
他抿了抿嘴,又说: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柳婉:
我真的不知道。柳煦说,我一开始就是觉得他很可怜。
我就是看不过眼,想让他过得好一点,所以就跟他在一起住宿舍了,真的就这么简单。
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我突然就开始很想看他笑。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我就是想看他笑,想看他对我笑。
我也没想过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就是想看他笑,想看他开心。
这算喜欢吗?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柳婉,而是在仰头看着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