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是个连明天吃什么都发愁的小孩,家里没钱送罗秋蝶东西,更没钱去上她的补习班。罗秋蝶看不起他,三天两头在班里阴阳怪气:有的同学家长很有意思,穷自己,也穷孩子,补习班都舍不得让孩子来上。本来就不聪明,不如彻底放弃,回家学学怎么蹬三轮吧,反正也考不上大学。
虞少淳听了这话都冒火,但宁致远本人好像并没有被影响,依旧学自己的,还有心情劝他:虞哥,算了,是我的错,不怪她。
怎么能是他的错呢?穷也是错吗?就因为对方是老师,被势利眼一定要忍气吞声么?
高一上学期期末评助学金,宁致远认认真真写了一份申请书,夹着简历交了上去,可最后公布的助学金人选却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韩顺。
韩顺是罗秋蝶的侄子,上了高中后从来没好好学习过,每次考试都靠抄别人拿高分。他抄答案的手段多得是,要么让对方把卷子挪一挪,要么直接让对方什么时候把答案放在卫生间某个地方自己再去拿。
他作弊的方法数不胜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或许是撞大运没被发现,一直让他猖狂到了期末。他拿着宁致远的申请书,满脸都是做作的震惊: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宁致远同学,清高的宁致远同学居然也会申请助学金?
宁致远想去抢,韩顺故意伸长了手不让他拿到,嘴里还说着下流的话:我本来以为你是装穷,没想到你是真穷。你妈妈为什么不去卖啊?去卖来钱多快,她是不是不爱你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元钞票,拍了拍宁致远的脸:那个助学金总共也就2000块钱,没多少,叫爹就把这200给你当补偿,够意思吧?
虞少淳刚从隔壁班串门回来,就听见韩顺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在宁致远面前犯贱,一股邪火腾地一下窜上来,他把韩顺往后一推:你想干什么?
虞少爷你少管闲事,怎么和戳你肺管子了一样?早他妈看他不爽了,韩顺没想到有人替宁致远出头,你这次考试有好几道题写错了,害我少得了几分,可快别天天维护正义了,多学点习吧。
韩顺摩挲着下巴,看了看宁致远和虞少淳,嘴边的笑忽然变得怪异了起来:还是说其实你喜欢宁致远,心疼了?我说嘛,他天天抱着去水房的另一个水壶是不是你的啊?
虞少淳刚想揍人,却被宁致远拉住了。他摇摇头:虞哥,算了吧,打架是要被处分的。
后来宁致远的爸爸交不起住院费,被接回了家,他的大学梦也只能成为青春里最荒诞但最美好的一个梦了。
他退学的那天是高一下第一次月考,虞少淳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把白卷一交,追着宁致远一路去了火车站。宁致远的母亲是个面容憔悴的矮小女人,在北方初春料峭的风里摇摇欲坠,瘦到连宁致远站在她身边都显得有些高大。她分明年纪不大,但半白的头发却像干枯的草一样纠缠在一起,打着解不开的结。
一如她的人生。
你就是小远的同桌吧?她眼眶微红,向虞少淳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照顾我们小远,你是个好孩子,好人会有好报的。
宁致远也对虞少淳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虞哥。
后来,虞少淳再也没见过宁致远。
冯周听完了这个故事,沉默良久后,难得主动拍了拍虞少淳的肩膀:原来你弃考是因为这个,我以为这种老师只存在于小说里。
灵感来源于现实,懂了吗?单纯的年级第一?
冒昧地问一句,冯周说,你喜欢宁致远吗?
虞少淳胳膊撑着床翻了个身,看冯周的眼神相当怪异,不亚于看见北京猿人忽然会用BBQ做烧烤:你居然还会八卦?
冯周推了推眼镜:好奇心是人之常情,当然,你要是不方便说我也不继续问了。
拜托,我帮过那么多人,总不能一个个都喜欢一下吧?虞少淳耸耸肩,只是单纯的可怜他,想拉他一把而已。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交情点到即止就够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也这么高?
虽然我是个无爱主义者,但是研究表明,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同性恋的倾向,冯周一点都不避讳这个问题,一本正经给他科普,运动学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静止是相对的,可以延伸到各个领域去解释一些事情。性向也是相对的,今天可以是异性恋,明天可能忽然就变成了同性恋,即使只存在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否定他的存在。你既是我,我既是你,这两种性向都是是作为一个人来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话可真哲学,虞少淳端详他片刻,忽然说:其实你不和我抬杠的时候真的挺可爱的。
不和你抬杠是不可能的,热心肠虞同学,冯周说,看见你装逼就烦。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两条知识点:
(历史)宗法制是与分封制互为表里的具有政治性质的制度,特点:嫡长子继承制
(语文)三吏三别:《新安里》《石壕吏》《潼关吏》《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第9章
【路小南要好好学数学】:
家人们,成绩出来了,有个坏消息
【邰枚不是太美】: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早说早解脱
【路小南要好好学数学】:
咱班这次别的科没有问题,就数学成绩不是很理想,平均分跌破110了
【黎国豪】:
数学低不是挺正常?这次数学这么难
【财大牛逼】:
问题不止出在这儿吧,是不是比隔壁一班低?
【路小南要好好学数学】:
确实
今天外面下雨,大课间的时候他们在教室里看学校统一放的安全教育宣传片。罗秋蝶换了另外一件价格不菲的披风出现在了二班门口:路小南,你出来一下。
路小南连忙把手机丢回桌洞里,站起来走向门外。
冯周上节课下课后就追着生物老师去了办公室,非要和她争论一道遗传题可以用枚举法算出来。他一边看着自己手里的草稿纸一边回教室,待走到拐角处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他脚步一顿,悄悄探头向前看去。
罗秋蝶拎着张数学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路小南:这次你考了98分,比上学期期末低了40分,路小南,你现在还觉得老师说得话不对吗?
路小南咬着唇,低头站在她面前,小声辩解:老师,这次卷子出得很难。
冯周觉得自己要是现在过去会让路小南尴尬,只能继续缩在墙后忍受这份煎熬。
罗秋蝶把那张数学卷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卷子难,有没有同学考130多分的?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不适合学理科就是不适合。
她深知如何摧毁一个学生的心理防线,没等路小南说话,又继续说道:说来也挺有意思的,你班学生没有一个考过130,一班有四五个,就连那个冯周都也才124,。你看,这就是不听老师话的下场。要是你班听老师的话,能这个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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