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七年来滕书翊一点消息也没有,而她就是这整个悲剧的间接制造者,也是这个家默认的罪人。谁都不愿意当罪人,可是必须要有一个罪人,否则这个家就无法支撑下去,再找不到更准确的怨恨目标之前,站在怨恨方向的人就会成为目标,这几乎成了共识。
她承认自己有错,七年来这个错误如跗骨之蛆,不断蚕食着她原本正常的生活,有些痛苦不再提起不代表适合遗忘,她就活成了痛苦的活标本,父母、长辈、亲戚一次次一年年提起这个莫大的痛苦,提起她这个痛苦的活标本,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她心上身上穿针引线——她以为“针”穿过去了疼痛就能减少些,但是那些束缚的越来越紧的、成年累月的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线”,才是最终用来杀死她的称手利器。
老人们常对她说,拼命生下来的一个男娃娃就这么丢了,你这孩子造孽啊,要遭报应的。
长时间的哭泣带来大脑轻微缺氧,直接后果就是引发了剧烈的神经痛,她听见从自己口中传出的哆嗦凌乱的语调,是在一遍遍道歉,给滕书翊,给滕书烟,给父母,更是给她自己。
滕书烟根本不想听,她用冻僵的手剥滕书漫的衣服:“我和你一样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为什么我要受这么多苦?这不公平!我每天活在炼狱里受罪,你却可以去上学,去晒太阳,而我躺在医院里,打针挂水吃药,你是活人,而我像死人!”
滕书烟跟个疯子一样,把她的上衣往上扯,又去扯她的裤子。
毛衣套住了整个头,内裤也被拽下,滕书漫在一片几欲窒息的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当年的滕书烟受难时,说,比打针吃药痛上一百倍一千倍。她听了这句话就泪流满面,夜夜噩梦。
“你被人上过了吗?”滕书烟的指甲或许是刚刚被指甲刀剪过了,尖利的很,在她的胸乳上乱抓乱挠,“封昊上过你没有?”
指甲刀抵在她的颈侧,滕书烟声音发颤:“回答我!”
滕书漫觉得头晕想吐,本来就有点发烧的症状又磕到了后脑,情绪激动之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视线也都被眼泪模糊,她不住摇头,滕书烟却分开她的双腿。
滕书烟的手抚摸着她裸露在外的身体:“封昊有没有强迫你?他上床的时候喜欢亲你哪里?嘴巴?脖子?胸?还是……”
滕书漫喉中一阵干呕,猛地抬腿将滕书烟掀翻在地。
那把指甲刀擦着她的眼睫毛划过去。
挣扎间拉扯到地上的排插,桌上的台灯充电线被扯到,老旧的台灯倾倒,灯泡发出来的光被桌上的书挡住了大半。
她抓着滕书烟的双手,将那双芦苇杆也似的、差点令她失明的手按在地板上。
滕书漫的耳朵里嗡嗡响,喉咙更像是被灌满了暴晒过的砂砾,每说一个字,喉咙就仿佛被指甲刀割了一道口子。
“你这个疯子。”
“我告诉你。”
“没有。”
滕书烟大笑起来,半明半暗之间,她微微张开嘴唇,眉是漆黑的,脸是白的,只有嘴唇红的像血,像恐怖的祭祀纸人。
“那我也告诉你……”滕书烟向上方仰起脖子,整个人抖如落叶,“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滕书漫气息未定,抓着滕书烟手腕的手用力久了,充血的指尖都发麻,她听见滕书烟在她耳边轻轻说:
“你喜欢裴燃。”
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裂,滕书漫感觉脊梁骨都被那两个字抽走了,她放开滕书烟,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不小心踩到地上的衣服,又摔了一跤。
滕书烟缠上来,死死抱住她,捧着她的脸,像个狂热的布道者:“我能理解你!漫漫,我能理解你……”
“那个人不像我们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出租屋,脚上随便一双鞋就抵得上爸爸一个月的工资,聪明漂亮,光鲜亮丽,无忧无虑……”
“你只是和我一样羡慕他罢了,你哪里是真的喜欢他?你比我还贱,你比我还不知足!”
滕书漫颤抖着说:“你闭嘴!”
滕书烟却低下头来,一边吻她一边哭着说:“我不准你喜欢裴燃……漫漫,你不要喜欢他,我以后不打你了,我原谅你,你和我一起熬过这段日子,好不好?我一个人太痛苦太寂寞了……我会死的,我肯定会死的……”
“你陪着我好不好?我们是一样的,我们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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