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别乱动,
裴伊抬手扶正了自己的帽檐,语气虽冷,却似乎透着嫌弃,不请假,
不能耽搁拍摄审片和上映日期都是定好的。
她们似乎很熟络。
钟霖垂着眼,坐在这张沙发上,此刻只觉得如坐针毡,心里急如火焚,只觉得在这里再也待不下来,
她们,相处得好自然啊
甚至,裴伊少有地流露出有些孩子气的一面,今天之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伊。
钟霖食指屈起,轻轻拨了拨垂落肩头的发,站起身,轻声道: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裴伊轻轻嗯了声,等会见。
却没有出声挽留她。
钟霖起身,离开了这间休息室,
门外,握在门把手上的指节缓缓松开,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走出去的时候,她顺手把门掩上了。
钟霖眼睫微垂,浓密纤长的睫羽般掩着浅栗色眼眸,唇线抿紧了又松开,
这算什么呢?
裴伊说,那个人,是你。
裴伊说,钟霖,我喜欢你。
与裴伊信息素匹配的人,是她;
裴伊喜欢的人,是她。
可是,刚才那位Omega小姐,她和裴伊相处起来是那么自然,她甚至清楚裴伊的易感周期,
她们之间,是那么默契,那么相配,
而自己,反而像房间里多余的第三个人。
钟霖心口酸涩,吸了吸鼻尖,快步走开。
门内。
病情又加重了?
裴伊撇过头,伸手取下自己的帽子,露出被帽檐掩住的清隽的眉型和漂亮的深褐色眼眸,她抬指揉了揉额角,不耐烦道:
我没病,你听谁说的?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女人轻嗤一声,之前连我的微信都敢删掉了啊?
裴伊眉心微蹙,手指勾着搭扣转了两圈,有吗?
啧,就半个月前,你去公司的那一次,女人伸出手,骤然夺过裴伊把玩的帽子,少给我拽,还玩?没收了啊?
可不是,裴伊明明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偏要自己闯,四处接综艺和商务,现在又进组拍戏,见上一面都是难得,
易感期连假都不愿意请,要靠抑制剂自己挨过,简直有病
裴伊双手环在胸前,不再是那般松垮慵懒,挺直了脊背,眼睫掀起,冷漠地瞥着女人,那双眼眸,深褐色和白色很分明,瞳仁深邃不见底,幽幽地着眼前人,
话这么多,不累吗?
绷着表情的时候,裴伊眉目深邃,鼻梁英挺,又飒又美的,就是有些显凶。
女人继续道:
最近有去医院复诊吗?抑制剂和药不能放在一起吃,知道吗?
裴伊抿了抿唇,冷笑了声,不如先管好你自己,方瓷。
女人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尖滑过沙发,陷入掌心,她缓声道:
长姐如母。
两人瞬间都噤声了。
沉默良久,方瓷垂上眼,红唇蠕动着,吐出一声幽微的叹息,
我们已经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女人精致圆钝的膝盖被绸布掩盖,黑色裙摆落下,方瓷突然站起身,
你不该在这里,我们本该一起的
裴伊微微摇头,不,要走什么路,我自己会选。
方瓷站立在沙发旁,眯了眯眼。
裴伊仍旧坐着,脊柱绷得笔直,仰着下颚,睨着方瓷的方向,眼神冷漠而倔强,
你左右不了我。
方瓷垂眼去看裴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小裴,你长大了。
裴伊也站起身,她抬眼,眸色幽深,眼尾是微挑的,眉骨较高,显得眼窝有些深邃,这一眼望过去时,又凶又美的,媚里带了点阴狠的劲儿:
属于我们家的东西,谁也动不了我会帮你。
方瓷看着裴伊,发现裴伊早已比自己高了,搭在裴伊肩膀上的手缓缓收回去,另一只手握着刚才夺过来的帽子,再一次,轻轻扣在裴伊头上,
保重。
方瓷转过身,向房门的方向走去,手握在门把手上缓缓压下去,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
耳边传来裴伊略显犹豫的声音:
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方瓷拉开房门,脚步停顿了一瞬:爷爷他很多天没出房门了,医生每天进去,又叹着气出来,
估计病情还是那样,不太好。
方瓷离开片场前,去了一次洗手间。
洗手台旁,水哗啦啦地流淌,方瓷伸出手,白皙的指节在洗手液泡沫间搓揉着,冲洗干净,伸过手抽了两张纸,将手指仔细擦拭干净。
她再度抬眼,望到镜子里,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位小姑娘,也在擦干手指。
钟霖站在她身侧,将自己用过的纸巾团成一个小球,划着弧线丢进垃圾桶里。
钟霖转身的时候,恰好与那双眼尾缀着泪痣的温柔眼眸对视。
钟霖不知道这位女性Omega姓名,只知道她与裴伊相熟,而且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而且她似乎要比自己年长一些。
钟霖犹豫了一瞬,才唤道:前辈。
方瓷眼尾微敛,视线自上而下,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位小姑娘,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小裴喜欢她。
刚才在休息室里的时候,她们聊天,裴伊虽然没有转过头,却一直悄悄用余光瞥着这个女孩,
裴伊对这位叫钟霖的小姑娘的喜欢,隐.忍而克制,别人可能看不太出来,可对于方瓷,来说,太明显了。
而钟霖,显然也喜欢裴伊,只是,这个小姑娘在闪避裴伊的眼神,
方瓷发现了,她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裴伊太过于小心翼翼了,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一个冷漠疏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外表很拽、其实是嘴硬、内心脆弱得一塌糊涂,
嗯,一个臭小孩而已。
现在,面对这个小姑娘,却这般小心,似乎是捧着一个易碎的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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