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踌躇了一瞬,还是问,是头痛吗?可以让工作人员拿一点止痛药。
啊对方笑了起来,已经吃过药了,似乎没什么用。
嗯,很多止痛药都是要提前吃的,疼痛发作起来再吃,就很难起效了。贺白洲说,如果你觉得很难受的话,我在楼上有一个房间
宴席应该快开始了吧?对方打断了她的话。
贺白洲也意识到这个邀请过分唐突,立刻闭了嘴。她有些抱歉,觉得自己似乎打扰了对方,正要道别,就见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不过还是谢谢你。面前的人依旧坐着,笑吟吟地朝她伸出手,认识一下,邵沛然。
贺白洲。她有些拘谨地握住了那只手,放开之后在邵沛然对面坐了下来。
邵沛然笑了起来,喝白粥?
贺白洲学生时代几乎都是在国外度过,没人会玩这种名字的谐音梗,后来回国了,身边围绕着的人身份大都不如她,何况又都是成年人,更不会有人敢这样打趣她。
所以此刻听到邵沛然这么说,不由呆了一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邵沛然看她这样,笑得更厉害了。她一只手抵着太阳穴,微微侧着头,就这么看着贺白洲笑,半点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样近的距离,贺白洲突然注意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的脸颊上有个浅浅的漩涡。
这一点小小的不同,让她的笑容似乎都变甜了几分。贺白洲本来就没怎么生气,面对这样的笑容,就更气不起来了,甚而生出了一个有些离谱的念头自己的名字能让她这样笑一笑,也算有点用处。
只是她脸上的神色一贯都是淡淡的,习惯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环境都面不改色,所以邵沛然笑够了,见她一直沉默,以为她很在意,便又安慰道,其实这个名字也挺好的。嗯我就很喜欢喝白粥,养胃。
嗯?你胃不好吗?贺白洲下意识地问。
这反应实在出乎预料,邵沛然只好忍笑点头,是的。
贺白洲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有些赧然,下意识地转移话题,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你的名字才是真的好。
谢谢喜欢?邵沛然想了想,说。
贺白洲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你姓邵?
我随母姓。邵沛然说。
其实这句话她说得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少情绪。但贺白洲听了,依旧觉得有些刺耳。意识到自己又无意间冒犯到了对方的隐私,之前误开房门时的那种焦躁,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抱歉。她说着,站起来转身走开。
邵沛然以为她离开了,也没有太在意,转头看向窗外。
但几分钟后,一只玻璃杯被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杯口还冒着白烟,看起来是一杯开水。
她转头看去,就见贺白洲再次在对面落座,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装饰用的手帕,覆在杯口,将杯子朝她推了过来。
用蒸汽熏一下眼睛,应该可以缓解头痛。她看着邵沛然,试试。
邵沛然垂眼看着桌上的杯子,忽然笑了一下。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如此奇妙,让她觉得一整天的坏心情似乎都一下子放晴了。
第2章邵清然
邵沛然捧着杯子,闭上了眼睛,贺白洲才敢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其实现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小半边脸。这还是因为头发被捋到了耳后,露出秀美线条勾勒而成的轮廓,在日光的照耀下,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给人一种温柔静谧的感觉。
贺白洲看了一会儿,视线忽然被她的耳坠吸引住。
之前只是一眼扫过,没有特别注意,这会儿她才发现,这吊坠竟然是一枚小小的灯笼椒,色泽红艳,看起来可爱至极。
这么想想,仿佛之前看到她胸前垂着的吊坠,也是一枚辣椒的造型。
这个发现让贺白洲油然生出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来。
这么可爱的配饰,乍一看似乎与邵沛然这个人并不搭当她独自一人在这个角落落座时,身上有一种既懒散又疏离的气质,叫人不敢随意过来打扰,所以满场关注她的人不少,但除了贺白洲没有一个人上前。
但是细想却又觉得,这就是她会做出的选择。她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性格却是如此生动而活泼,令人惊奇,引人探究。
贺白洲像是一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者,怀着一种隐秘的喜悦,注视着对方。
邵清然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这让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面色微变。
许乘月站在她身边,视线一直跟随者她,立刻就发现了这一点异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邵清然回过神来,连忙朝她露出微笑,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说着,她抬起戴了提花手套的手,抚着胸口,用一种几乎是梦幻般的语气说,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许乘月笑了起来,侧过头在她的鬓角吻了一下,握紧她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下方,司仪登台,宾客们开始入座。
邵沛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热气熏得她眼周微微泛红,像是上了一层诱人的妆容。她收起覆在杯子上的手帕,看了一眼,笑着道,下次再还你吧。
贺白洲连忙摇头,不用。说话间,她的视线从邵沛然胸口掠过,确认那果然是一枚红色的朝天椒,不由心情更好。
两人站起身,到前面去入座。
贺白洲是邵清然和许乘月的挚友,座位自然相当靠前。而邵沛然和母亲自从出国之后,跟邵家这边的往来就很少了,但毕竟是关系很近的亲戚,座位也被安排在前几桌。贺白洲见两张桌子正好挨着,不由有些高兴,指给邵沛然看。
然而邵沛然的视线只从桌上放着的铭牌上轻轻扫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伸手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拿了起来,随手跟贺白洲的放在一起,自己也在她手边落座,我坐这里好了。
贺白洲微微一愣,以为她是想要跟自己坐在一起,顿时欣喜不已。见桌上有一块铭牌是属于陈敏君的,便毫不犹豫将之拿起来,补了邵沛然的那个缺口。
回过头,就对上了邵沛然盈满笑意的眼睛。
你做什么?邵沛然问她。
贺白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那个是新娘子的表妹,关系肯定比我亲近,估计是之前排错了。
邵沛然低头笑了一下,明显什么都知道,但竟然也没说什么。贺白洲见状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的做法,却并无多少反省之意。
她们来得早,没多久其他位置也坐满了人。台上的司仪开始热场,很快就将两位新人请了上来。
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是像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其实还是少数。但是许乘月和邵清然都认为婚礼可以大肆操办一下,让全世界都祝福她们,所以整场婚礼斥资不菲,规格隆重,连司仪都是请了一位小有名气的电视台主持人,对方舌灿莲花,将整个婚礼的节奏把握得十分好,气氛很快就被炒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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