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走廊再次恢复宁静。
一身红痕银发散乱,只穿着裤子的蓝烟走到门口,捡起那封信,撕开,随后表情也难看了起来。
信上说了什么?裸露着苍白肌肉的真王靠在绒椅中,眼底还有着被惊扰热情后残留的余怒。
老亲王出事了。
索尔兹伯里妥瑞朵老亲王是一位特殊的存在,他是诺斯大陆最长寿的血族,身份也极其尊贵。他有六个子女,两个都已经故去。长女名叫艾琳诺鲁珀特妥瑞朵,后来嫁给阿诺德陛下,成为了维亚肯与梵卓族的王后,长子是他的是族内现任亲王哈灵妥瑞朵,也就是杰罗姆弗格斯妥瑞朵的父亲。
虽然如今已经不怎么管事,但是处理重大事务时,温斯特依然习惯请教他,所以,尽管他已经退位,但权力依然,地位依旧。
温斯特接过信,信的署名是哈灵妥瑞朵亲王,信上说老亲王因为误食了一种药材,导致身体受到重创
如今能够影响到吸血鬼身体的药材几乎都被列为了禁药,况且吸血鬼的身体强健,治愈力强大,毒药可以毒死人类,但对吸血鬼却很难产生损伤。真的是误食吗?
老亲王是真王最敬重的长辈,对真王意义深重,地位超然。
这个时候出事,显然不一般。
温斯特。蓝烟喊道。
温斯特抬起头。
你回去吧。他说。你再不回去,我真成祸水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书房,只剩温斯特一人坐在狼藉里。
蓝烟从卧室出来,在二楼通往大厅阶梯的走廊处,正好遇上了准备离开的真王与他的大长老。
二人都已着装得体,那肃然而疏离的氛围横恒在中央,好似之前的亲密是遥远的梦境。
我先回维亚肯。温斯特说。
蓝烟沉默着点点头。
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也回来,克伦威尔会留在这里帮助你。温斯特说。
蓝烟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公爵大人。不必,让他跟着你一块儿回去吧。
蓝烟。
温斯特上前一步想要靠近他,他立马后退了一步。
你走吧。蓝烟说。温斯特,那是你的职责,维亚肯需要你。
有的事情理智是一会事,感情是一回事,比如理智告诉你应该这样做,但感情上你却会难以接受。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我会帮助你,三天后处理好这里的事,克伦威尔会带你回维亚肯。
蓝烟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所以留着他是来看着我是吗?
克伦威尔再次握紧了拳头。
当然不是。温斯特耐心道。我只是希望在我离开的时候,也可以帮助到你。
不用了,我觉得他无法给我帮助,可能还会拖后腿。因为克伦威尔只忠于真王,他的命令他依然会感觉冒犯。
或许在落难的时候,克伦威尔给予过他帮助与庇佑,但仅限于此,就如同最初的温斯特一般,只是对弱小的生物,产生了怜悯。但绝不容许这个弱小的生物,爬到自己头顶说话。
克伦威尔的嘴唇因为怒意而紧抿着,他在克制,可依然感觉愤怒。身为真王的大长老,真王身边的第一宠臣,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是个绝对的忠臣,为了维护真王的利益,可以一人阻挡众亲王的压力护住蓝烟,当然也会因为蓝烟侵害了真王的利益而厌恶背弃他。
第140章
过来。温斯特说。躲我做什么?
蓝烟站着不动。
温斯特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抱住他。你知道我会担心你吗?
蓝烟垂下眼眸,脸颊贴着温斯特的肩膀蹭了蹭,要是他和温斯特的关系简单点,再简单点就好了。
乖。温斯特摸了摸他的头。
温斯特在黎明前离开了卡尔卡城,蓝烟一直待在房间里,只觉得整个城堡都空荡地不行,酸涩的情绪塞满了胸腔。
他想起曾经一个同学,跟女朋友异地,每次把女朋友送走后,他那个同学都会哭一会。
其实有什么好哭的呢,那时候通讯也足够发达了,想见面的时候见面就是了。那些难堪的情绪显得矫情又多余。
蓝烟站在窗前,看着温斯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淡漠地抹了抹眼泪。
天就要亮了,萨利敲了敲房门,问他要不要吃早餐。蓝烟拒绝了,疲累地进入了白日梦。
而谈判就在今晚。
那大概是他睡得最沉的时候。短暂的阳光再次被阴影遮掩,城堡中惨叫四起。许多的血族从城外涌来,直奔最高处的建筑。或攻击大门,或攀爬城墙塔楼,闯入城堡内部,疯狂攻击报复,阻拦者皆被群起攻之,尸体被撕得四分五裂,气势汹汹,一时之间竟无人可挡。
格雷西衣衫不整地从房间内冲了出来,穿过走廊,躲开几群的袭击者,踏上去往三楼的阶梯,直奔白王的卧室。
只见走廊里挤满了朝蓝烟卧室攻击的血族,地上四处都是碎肉,断肢,墙壁上,壁画上,天花板上,溅满了血迹。
格雷西顿时浑身彻身冰冷。
白王,白王不会在休眠时就被,被
他倒退了几步。下一秒却听见那些围攻的人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同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强大而恐怖的沉重力量,如同万年冰塞碾压河流,如同滔天巨浪撞击海岸。他想逃走却发现身体瘫软无力,恐惧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仿佛把他的血肉都冻住了,令他手脚发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四肢都贴近地面。
周遭故而变得极度地安静,就像有谁突然把所有的空气都抽走了,使声音无法传递。安静到令人惊悸。
宽阔的卧室里,六扇高窗的玻璃全部破碎,朔风呼啸涌入,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随风狂舞,飞到了天花板上。
地上堆满了尸体,白王穿着被血液湿透的丝绸睡袍,赤脚踩在浸泡在血液之中的红毯之上,缓缓走出了卧室。
他的皮肤是极度的苍白,双眼是比血液还要浓稠的红色,行走间,血液不断滴落。从他的银发,从他的睡袍,从他的手掌。
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注视着脚下的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声音清冽而冷漠。
格雷西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只见一双莹白的脚站立在他身前,往上是纤细修长,线条极度优美的小腿,再往上则是垂荡的红色丝绸,上头有着一些细碎的白色花纹,不,那不是白色花纹!
格雷西瞪大了眼睛,那是原本的颜色!是这件睡袍原本的颜色!现在,它还在滴血!
起来。他说。
他缓步走下了台阶,格雷西这才敢彻底抬起头来,只见走廊两边都是跟他一样恭敬跪下的血族。
这是真王的力量,真王不容任何人冒犯。
格雷西压抑住心中的惊喜,急忙起身追随。
陛下!陛下!
格雷西小跑着跟上蓝烟。
无人敢攻击清醒状态下的真王,袭击城堡的吸血鬼逃地逃,死的死,仓惶无措,犹如无头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