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仙灵大典,宓葳蕤以一己之力打翻了几位老祖,搅得天雷无法安睡直劈的多少修士被迫晋升修为。
虽说修为晋升应当感谢宓葳蕤,可怎么就觉得那么憋屈呢
这话众修士也只敢在背后说说,当面依旧笑脸相迎。
以至于宓葳蕤此时无比自信,丝毫不知自己风评被害。
他这会儿正撑着头。
昨日半醉半醒间,脑中浮现出不少画面。
之前的梦境加上梦境与现实相连,他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见怪不怪。
喻苏哭鼻子的样子倒是不丑,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喻苏吃个药也会变作哭唧唧的样子,还要人劝着哄着才行。
宓葳蕤看向桌上已经空空的糖盒。
脑中有个不甚清晰的画面一闪而过。
这桂花糖好像是喻苏出花那段时间,每次喝完药都缠着他要吃的东西。
再去深想,脑中相关的画面又化作一片空白。
宓葳蕤摇摇头,将此事暂且记在心上。
随即同往常一样先打坐修炼了一个时辰。
只是不知是不是喻苏戴上了平安扣的缘故。
今日修炼时,宓葳蕤明显发觉空气中的紫气比以往活泼了不少。
紫气中生机满满,竟是有溢出的势头。
他做这枚平安扣主要是为了还此前借喻苏紫气温养经脉的人情,送去的药丸散发近一月已趋于无用。
正巧赶上喻苏生辰,准备份礼物也不显得突兀。
平安扣是青玉他从神识海中寻到灵气最足的一块,滋养喻苏阴虚体寒的内里比药丸来的更好更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如今身处白露山,找不到满意的玉雕师只得自己上手。
宓葳蕤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合适的花纹,干脆刻了长洲山的那株扶苏,青玉中带红,正好充作未开的花苞。
本来他还担心喻苏作为皇子见惯了好东西,万一嫌弃他还得想想办法让人戴上才好。
现在感受到紫气中源源不断的生机,嗯应当是他想多了。
这哪有半点不喜欢,分明是喜欢的过头。
宓葳蕤下床推开窗。
一夜之后,白露山已全然被积雪覆盖。
走到外边虽不至于冻伤手脚,哈气却以格外明显。
屋内的银丝碳烧得正旺。
宓葳蕤起身穿衣时并未感到寒意。
昨日便打算照旧去藏书阁,所以用过早膳歇了一会儿后,他便唤了决明过来束发。
这边收拾妥当刚准备出门,就见一药童小跑而来。
宓少师安好。药童躬身问道。
宓葳蕤对这个药童有印象,是窦章身边极为脸熟的。
可是有事?宓葳蕤开口。
药童道:国师大人有事相邀,还请宓少师随我去一趟摘星楼。
第20章
院中的积雪有仆役打扫看着还不显,走到外边一脚踩进去,竟是有半尺来厚。
通往摘星楼的山脚下停着肩舆,显然是考虑到宓葳蕤行动不便。
肩舆旁站着四人,体型魁梧,面容皆藏着凶相。
虽然身着药童衣饰,可看着更像时常见血的刽子手。
宓葳蕤心中觉得怪异,决明却是面色微变。
四人中有一人他曾在虚无台见过,虚无台是处理死掉的药人和药童的地方,可想而知在那活着的人平日都要做什么事情。
决明哆嗦了一下,只觉背后发凉。
宓葳蕤察觉到他的失神,在锐利探究的视线看过来之前开口打断道:可是到了。
决明一怔,赶忙答道:到了,大人小心脚下。
宓葳蕤颔首,感受到来来回回打量的视线不禁冷笑。
若不是受人指使,平白无故的,这些人怎会用盯囚犯的眼神盯着他们。
不过宓葳蕤倒没把这口锅扣在窦章身上。
窦章这个笑面虎,若是有意针对他,也绝不会选这样愚不可及的法子。
宓葳蕤放出两成的威压,这东西看不见摸不到,放肆的四人只觉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原本硬着头皮的决明只觉周身压力陡然一轻,整个人自在了不少。
再一看,打量他们的人不知为何都老实地收回了视线。
宓葳蕤老神在在地坐上肩舆,引了灵气压至长竿,对他怀有恶意的人可甭想让他以德报怨。
原本四人抬轻轻松松的肩舆,此时却越抬越重。
宓葳蕤透过新换的纱质绑带欣赏着山间雪景,不时看看这些人狼狈的样子,心情没受半分影响。
在山道中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矗立在白露山山顶的摘星楼已近在眼前。
外观是并不常见的八角塔造型,屋檐角的勾头瓦出挂着铜质的铃铎。
风一吹,伴着屋面扬起的积雪叮叮作响。
铃声清脆,听罢给人神思清明之感。
宓葳蕤看着铃铎上缭绕的灵气,感慨穿书至今总算见到了含着灵气的死物。
死物若要沾上灵气,需得有人日日用灵气滋养,浸够七七四十九日才行。
根据之前在青丘殿窦章所言,除了先代国师之后应当是再无人被神狐赐下神力,他本身也并无灵气。
若没猜错,这摘星楼应当在先代国师生前就已建成。
此前传话的药童已稍快进入塔中禀报。
比起决明轻快的步子,抬着肩舆的四人已气喘如牛,却也只能有苦往肚里咽。
肩舆落地。
宓葳蕤刚站起身,就听到了窦章的脚步声,宓葳蕤没想到对方竟会出来迎他。
若非有要事,也不至于今日积雪将你叫来。窦章说话果然滴水不露。
任谁听,都会觉得妥帖。
宓葳蕤腼腆地笑了下,师父体谅,山道一路坐着肩舆,并不怎么累。
听到这话,窦章笑得和煦。
视线无意撇到候在一旁抬轿的四人,呼吸一滞,转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宓葳蕤和他身边叫不上名的贴身药童。
心中暗骂,徐锦州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明明前段时日刚刚敲打了一番,刚解了禁闭,便迫不及待的作妖,竟是让虚无台的亡命之徒来抬肩舆。
窦章不耐跟在他身后帮他提裤子,可又不得不做。
一口郁气不上不下,实在让人憋闷。
片刻后,窦章才压下火气,警告着将这些人赶走,状若关心道:听闻昨日五皇子邀你用了晚膳?
是。宓葳蕤坦坦荡荡。
如今你旧伤反复,五皇子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将你留在竹林海,你都要切记为师之前给你讲的话。窦章苦口婆心,到底是天潢贵胄,心思复杂难辨。今后若是有什么变故,只怕吃亏的是你。
弟子着实难以拒绝。宓葳蕤蹙眉,表情带着轻愁。
窦章见此,心中却越发高兴。
便是要这般才对,五皇子果然对他这个徒弟不同寻常。
进入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