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片刻的功夫。
宓葳蕤发现喻苏竟然慢慢转醒。
他的修为没恢复到大乘期,是以还不能入梦,但下个暗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或许是喻苏身带紫气的缘故,自己的暗示竟是对他无用。
这种事后被抓包的感觉不怎么美好。
趁着喻苏还未完全清醒,宓葳蕤扭头准备离开,可惜还没迈出步子,就被喻苏捏住了尾巴。
宓葳蕤僵住了身子,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尾巴和耳朵是狐狸的命门。
现在其中之一被喻苏攥在手中,宓葳蕤浑身的毛毛都竖了起来。
喻苏还有些迷糊,嘴巴里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他舔了舔嘴唇坐起身。
方才看到枕边有东西,他下意识便抓了过去。
此时手中的白绒绒动了动,残存的一点睡意被彻底赶跑。
神狐?!喻苏意识到自己过分的行径赶忙松开手。
抽回尾巴的宓葳蕤转过身,耳朵耷拉着正行动间多了几分别扭。
主子,可是醒了。守夜的安顺听到动静询问,听到喻苏应了一声后,接着说道,那您醒醒神。
宓葳蕤听到安顺的话,这是又要半夜出行。
有过之前温泉的那一茬。
喻苏顺手抱起蹲坐着锦被上的宓葳蕤,将白团子放在一边,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
屋内虽然烧着炭,可起身的一瞬还是不免有些寒意。
喻苏轻咳了几声,嗓子有些沙哑,这分明就是风寒的前兆。
宓葳蕤心中不赞同,却也不知从何阻止。
眼见着喻苏打理好就要出门,干脆迈步挡在喻苏身前。
喻苏走哪他堵哪。
这么一个小团子其实毫无威胁,但喻苏就是绕不过去。
僵持着许久。
喻苏无奈蹲下身,轻声道:乖,你若是冷,便待在屋中,桌上有糕点。他想许是外边天寒地冻,神狐无处避寒便闯进了屋子。
宓葳蕤油盐不进。
喻苏似乎也看出了眼前白团子的无动于衷,他不明白神狐此举为何,但该做的事情却不能耽搁。
下一刻,宓葳蕤便四肢离地,身子被喻苏捞进怀中。
挣扎无果,他选择装死。
手中捧着大氅的安顺只看到喻苏怀中的窝着一团白,主子,这是?
先去别院。喻苏没有回答。
宓葳蕤透过大氅看着喻苏离开竹林海的路。
没想到后院荒废的水井内,竟有一条暗道直通白露山外。
喻苏身边跟着安顺和两名影卫。
四人运着轻功,抵达喻苏口中的别院大约只花了半柱香的功夫。
宓葳蕤敏锐地察觉到喻苏内力有些透支。
虽然对喻苏这般糟蹋身体的行为心里憋了火,却还是伸出爪子按住喻苏的腕子渡了不少灵气过去。
只等秋后算账。
体内近乎耗尽的内力迅速充盈起来,喻苏看向窝在怀中动了动耳朵的白团子,抬手摸了摸他背上雪白的毛毛。
谢谢。
宓葳蕤用前爪捂住了耳朵,休想蒙混过关。
喻苏走进别院,挥退了两名影卫,进了主屋便对安顺说:今日你不用去地牢,在这好好照顾他。
安顺的视线随着喻苏看向怀中的白团子,他一路都在好奇主子到底抱着什么。
原本以为是猫,可看到尾巴他又不太确定。
直到宓葳蕤被喻苏放到屋内的坐榻上,踩着银丝缎面的软垫站起身。
安顺看清全貌,咚的一声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
屋内铺的青砖,可想而知这么跪下去会有多痛。
可偏偏安顺似乎毫无所觉,不仅跪的毫不犹豫,紧接着就俯首叩拜,神狐现世,国运昌隆!
颤抖的声音可见非同一般地激动。
喻苏并不觉得安顺的行为奇怪,只是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神狐。
宓葳蕤见他又要离开,再次扯住喻苏的衣摆。
你要和我一起?喻苏停下了步子。
宓葳蕤点着脑袋。
安顺见此心中更是激动,果然是神狐,这般灵性。
喻苏笑了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这般黏人,那一会儿去了你可别怕。
主子安顺心惊,难道主子还真要带着神狐去地牢。
喻苏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安顺放下了心。
地牢到底血气太重,要是冲撞里的神狐,惹得神狐不喜,就怕会影响到主子的运道。
那里不适合你。喻苏说罢干脆地撕裂衣摆,快步离开。
宓葳蕤就这么被喻苏放了鸽子,看着勾在爪子里的一片衣角怔愣不已。
等回过神再想悄悄跟上,就见得了嘱咐的安顺稀罕地盯着他,眼中的敬仰简直要化作实质。
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这厮都会变作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
宓葳蕤一时半会儿走不脱,距离一远,喻苏的气息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五感中。
不过他并不打算离开,喻苏口中的地牢让他在意,他到底还是想看看喻苏所说的地牢到底是不是和他梦中的一样。
只是这一等竟是等了一夜。
天光熹微,星幕变得黯淡起来。
窗外的雾气渐渐散开,清晨的光有些灰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还未听到脚步声,宓葳蕤就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他从坐榻上站起身走向门口。
安顺不明所以便紧跟在他身后,生怕有个什么不妥。
宓葳蕤走到正屋门前,也看到了刚进院子的喻苏。
安顺踟蹰。
终是不声不响的退到一边。
喻苏背对着晨光,宓葳蕤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雪白的衣袍下摆已变成了暗红色。
一路走来,血水滴答在地面绽开,犹如地狱中盛开的曼珠沙华。
诡异却无比艳丽。
这样的喻苏是陌生的,但宓葳蕤却觉得格外的蛊惑人心。
他觉得比起浅色,喻苏更适合这样艳丽张扬的颜色。
怕么?喻苏的脸上带着笑,只是宓葳蕤到底从这抹笑意中看出了一丝怯意。
明明害怕被厌恶拒绝,还要故作镇定。
宓葳蕤轻轻一跃跳进喻苏怀中,感受到对方放松的身体,心道喻苏还真是别扭。
喻苏的身上沾着血,脸上也溅上了一滴。
宓葳蕤下意识凑近,他觉得这血渍沾在喻苏脸上无比碍眼,想要舔掉却被喻苏用手挡住,然后亲了亲,轻声哄道,脏。
看看这熟练的样子,宓葳蕤突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显然除了他,喻苏之前怕是还养过其他团子。
安顺,备水,我要沐浴。喻苏没有察觉到怀中团子的不对。
站在一旁的安顺早有准备,转身离开没多久后,便引着侍从抬了水进屋。
宓葳蕤还在生闷气,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又看到白花花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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