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睡。喻苏说着闭了眼。
眼睫刷过肉垫,微微有些痒。
宓葳蕤侧过身,用尾巴圈住身体趴在喻苏枕边。
屋内的炭火劈啪作响,明明冷清的夜多了几分暖意。
直到喻苏的呼吸趋于平缓。
宓葳蕤才悄声跳下床榻。
风中的寒意吹散了微乱的思绪。
回到院内时。
宓葳蕤已经沉下心。
*
一连几日。
宓葳蕤都按时报道。
喻苏的气色可见的变好,就连身边伺候的杜若也看出了不同。
主子最近似乎康健了不少。杜若将喻苏用过的纸张整理收好,话中带着喜气,往年到了冬日少不了要患风寒养个两三日呢。
许是跟着祖父习武的缘故。喻苏随口道。
话音刚落。
安顺便进屋通传道:徐少师和三名绣娘给您请安,说是神使的衣衫要让宓少师亲自上身试试。
外人来竹林海自然不能越过住在此处的喻苏。
让他们过去吧,正巧我也有事找宓少师。落下最后一字,喻苏收了笔,心中还算满意。
起身从书中右侧的抽屉取出近来寻到的解毒丸,装进袖中,唤了杜若跟上也出了屋。
徐锦州来时。
宓葳蕤刚从决明口中得知,林轲在此次炼药大会中晋升药师。
前几日举办了炼药大会?宓葳蕤算算日子,还真是,怎么没提醒我。
大人,你忘了国师上回就说过,你今后只负责讲习便好。决明看着宓葳蕤,一脸疑惑。
不巧,他还真忘了。
最近除了晚上按时去见喻苏,便是忙着提升修为,哪还能记得这些事。
他拿起桌上的刻本掩饰了一下,还未开口,便听兰芷说有客来访。
如今再看徐锦州。
宓葳蕤不免情绪有些微妙。
若不是亲耳听到,实在难以想象徐锦州和窦章竟是父子的关系,毕竟窦章那如同筛子般得心眼,徐锦州可真的是半分都没继承到。
这不刚进屋。
徐锦州就忍不住开口讥讽,祭神仪式在即,恐怕白露山中,也就宓少师能这般清闲了。
宓葳蕤没心思回回都与徐锦州打嘴仗,徐少师若是能炼制出超品丹药,也能和我一样清闲。
这话狂傲的厉害,但宓葳蕤有说这话的底气。
徐锦州被戳的心窝子疼,一口气不上不下,哽的他有些胃疼。
宓葳蕤不再理会。
等决明从绣娘手中接过衣物,转身踱步进了卧房。
神使的衣服华丽异常。
明明只有月白色的布料作底,配上如烟似雾的轻容纱,层层叠叠,堆雪似得银丝绣纹瑰丽精致。
宓葳蕤感慨,总算有一样东西符合妖修一贯的审美。
单是换好全部衣饰,便足足花了将近一刻。
宓葳蕤从屏风后走出来。
繁复的衣饰并未喧宾夺主,反倒衬得宓葳蕤气质出尘。
屋内的人皆忍不住惊叹。
红豆张口就是一连串的夸赞,末了还说道:倒是宓少师将这身衣裳不俗了。
徐锦州的酸气直冲天灵盖,刚想开口便看到已经走进屋内的喻苏,他面色一红,然后暗自庆幸还好没在五皇子面前失了分寸。
宓葳蕤将徐锦州一连串的表情看在眼中,却错过了喻苏来不及掩饰的惊艳。
五皇子安好。徐锦州的声音端的是温柔似水,不刻薄的时候,这人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君子之风。
看这矫揉造作的人还不如多看看他。
宓葳蕤舌尖打了个转,故意道:殿下今日怎得有空来臣院中。
这话带着些贪嗔的语气,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徐锦州只觉宓葳蕤是在和他作对,气的咬紧后牙槽。
喻苏回神,心慌意乱间哪还能听得出话中暗藏的玄机,他依旧不敢直视宓葳蕤,怕失了神,寻到了一个好东西,带来给你。这衣裳还未试好么?
快了。
只是臣觉得下巴这里有些扎扎的,不大舒服。红绸正打算上前看看,便听宓少师接着道,殿下可否帮臣看看。
第29章
宓少师竟敢指使五皇子做事,偏偏五皇子还应了。
下人们低垂着眼。
屋内落针可闻。
红豆到底是宫中的老人,大风大浪见过不少。
虽有些吃惊五皇子对宓少师的态度,但脸上很快扬起讨喜的笑,还未等兰芷开口,便主动道:祭神仪式前,奴婢们都会住在西山的晴雨小筑,若是衣衫有什么不妥,宓少师遣人来寻婢子便是。如此,便不打扰宓少师休息了。
有了红豆起的由头。
众人皆极有眼色地接连告退。
徐锦州走的不情不愿,在兰芷掩上门的前一刻,他不死心地回过头,恰好看到五皇子抬起手。
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抚上了宓葳蕤的侧脸。
两人间的气氛,根本没有他人插足的余地。
红玉在屋内就紧盯着徐锦州,深怕这位少爷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举动。
此时见他停下脚步,眼神冷凝,走到徐锦州身侧沉声道:徐少师,听闻晴雨小筑与您住的院落毗邻,可否请您带个路。
红玉三人虽分属造办处,但是直接受命于礼部下礼司部。
按品级算,比徐锦州的药师还要高一级。
这样说并不显得突兀。
徐锦州看出红玉眼中的深意,想到不久前窦章耳提面命的警告,有些僵硬地抬抬嘴角,应当的。
院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屋里屋外,被分隔为两个世界。
如今天气愈发的寒凉,香炉内燃着的熏香换成了比苏合香气味更显厚重的沉香,闻之让人心绪随之沉淀。
喻苏的动作很轻。
他的视线汇聚在宓葳蕤胸前的衣襟,看起来格外专注。
宓葳蕤微微低下头,正好看到喻苏头顶可爱的发旋,想起喻苏每晚捏着鼻子也要喝下去一小碗羊乳,不禁笑了笑。
下巴处凌乱的发丝被喻苏用手轻轻拨开。
此前开口完全是他随心而为,绣制神使衣物的衣料皆为上乘,穿上不仅合身布料也没有任何不适。
反倒是此时捋开发丝,脖颈被发梢划过,泛起的痒意让人心神不宁。
宓葳蕤抬起手蹭了蹭。
腰间衣袖的配饰随之琳琅作响。
这衣衫确实华丽,但繁琐也是真的繁琐。
光是缝制在衣衫上的玉饰就多达三十来处,更不用说点缀了珍珠的下摆。
莫乱动。眼见着衣袖上的坠饰来回碰撞,保不齐就会碎裂,喻苏赶忙出声阻止。
宓葳蕤抬着胳膊左右为难,好看的手似乎变得有些无处安放。
喻苏一时失语,偷看了宓葳蕤一眼,除了为难再看不出其他,咬着唇纠结片刻后,扯住宓葳蕤的腕子,带着他的手往身侧放,你轻点。
怎么轻?宓葳蕤完全是在和喻苏对着干,右手还没放下又抬起左手。
喻苏急了,哪还顾得上其他,两只手一边拉住一个正正好,就是动作慢点,不要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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