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庭南从味道极其鲜美的法式鹅肝里抬起头,神情深沉激愤:我悲极生乐。
陆祁之:嗤。
作者有话说:
女主:我做错了什么?
白莲【楚楚可怜】:嘤。
第4章校园本之谈恋爱不如学习(4)【修】
看他们两人的样子,似乎都对外边发生了什么门儿清。解庭南也懒得多加解释,反正他们也没问,说这么多干嘛,反而容易露馅儿。抱着这样的想法,少年抬眼毫不避讳地迎上陆祁之探究的视线,眼中干干净净坦坦荡荡。
看我干嘛?
陆祁之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总觉得眼前的白小少爷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方才在外面明明那样温和有礼,气势却一点儿也没有落下半分的白景南,和记忆里柔软怯懦、老跟在他们身后跑的小弟弟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是我太敏感了?
陆祁之猜得一点都没错,人要说是同一个还真是同一个,可内里换了个芯,当然不一样了。
解庭南一副困惑的样子眨眨眼,很快便释然,用刀尖戳起镶着金边的碟子里零落的鹅肝,慢吞吞地咬进嘴里,垂下的眼睑很好地掩去了眼底满溢的阴霾。
啊糟糕透顶的,难搞的家伙。
下午英语考试的结束宣告了圣诺比伦亚高级中学招生考试的落幕。解庭南在温寻慕兴致勃勃的表情下拒绝了对方去酒吧蹦迪的邀约,直接让陆祁之把自己送回了家。
景南。送他下车的陆祁之从半掩的车窗里探出头,被喊住的少年微微偏过脑袋看他,路边昏黄的灯光打上人清俊的面容,晕染出几分晦暗不明的光影。
陆哥?
陆祁之有些发怔,半晌在少年疑惑的表情中恍然醒悟般,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你有些不一样了。
路灯下单手提着书包的白衣少年歪了歪头,露出记忆里如出一辙的轻松粲然的笑容,轻声道。
陆哥,人都是要长大的。
你一样,温寻慕一样,白景南一样,愫愫一样,我解庭南也一样。
穷极一生都是在阳光下追逐自己的影子,然后慢慢长大。
【不知道主播身上发生过什么这样看着好心酸QAQ】
【呜呜呜呜这也太刀了,希望主播能好好的】
【原主也挺可怜的,多乖的一个孩子,唉】
别过了温寻慕和陆祁之,解庭南有些疲惫地推开了自己的家门。
白家虽然富裕,但养孩子走的显然不是用钱狂砸的套路。这栋位于城区的高级别墅,外观的装修竟然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站在外面是绝对不会想到里面居然还带泳池和百平米的后花园。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欧美田园气息扑面而来,是他从没有拥有过的温暖,饶是他解庭南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白家居然是这个作风。
前世的解老爷子小时候穷怕了,老了后偏爱各种金碧辉煌的装修,觉得这样才洋气。大厅就要整得金灿灿,能镀金的绝不刷漆,芙蓉富贵竹大幅壁画怎么显得富贵怎么来,就差没摆尊佛像供着。搞得解庭南每次回家都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奢侈品牌洗浴中心,庸俗得反胃,本就讨厌家里人那阴阳怪气针锋相对的氛围,连带着还要厌恶这糟糕透顶的装潢,后来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可是白家好像不那么一样。
就连站在里面都让人心生好感,浑身洋溢舒适的暖意。
哟,是小少爷回来啦?陈伯是白家的管家,在这里工作了快要四十年,亲手服侍过上下四代白家人,可以说是白家最为忠心的心腹。老人家年过半百精神气儿倍足,乐呵呵地招呼他过来吃饭。
今天老爷夫人大少爷他们都在,咱们家可算是齐喽
白季衡和夫人刚从普罗旺斯旅游回来。
他如今才刚五十岁出头,不仅事业有成蒸蒸日上,妻子林姝昭貌美贤惠,大儿子大学还没有毕业已经接管了大半旗下企业,各方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小儿子也不赖,聪明孝顺温和谦逊,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除了怯懦了点,不过这不算什么。
他俨然成了圈子里让人羡慕的典范儿。
白季衡也乐得清闲,整天在家做个甩手掌柜,看看书溜溜鸟,闲着没事打打太极,和妻子一起去双人旅行,偶尔有助理或儿子处理不了的重大事项,或者哪个股东又闹事儿了他们压不住,才千呼万唤地回总部露个脸,表示自己还活着让某些人安分守己,可以说是提前过起了舒适的养老生活。
解庭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陈伯推搡到了餐桌前。
南南!白夫人看到他的瞬间又惊又喜,行动力爆满,猛地站起来一把搂过小儿子,在人脸蛋上留下一个响亮的啵,再亲昵地揉揉对方的头发,想不想妈妈?
林姝昭样貌看上去很年轻,横竖看着不过二三十岁出头,可已经是两个半大孩子的妈。细眉大眼,如出一辙的水蓝色眼睛亮亮的,可见一家子的颜值显然都十分在线。
女人一头蜜糖棕色的大波浪卷发蹭得解庭南有点痒。他不太习惯和别人这种亲密的触碰,更别说是一个韵味十足还自称他妈的成熟女人,当下耳尖就有些发红,又碍于身份,讷讷喊了一声妈之后还要点点头,羞红着脸说想。
女人佯装嗔怪地瞪他一眼,嘴里边念叨着真是的,怎么都和妈妈生分起来了边让人赶紧坐下吃饭。白季衡无奈地拍了拍小孩儿一样的妻子,挥手招呼仆人再多添一副碗筷。
没办法,他们一家四口,只有林姝昭是女的,自然会被所有男性宠成孩子。
今天考得怎么样?白景辰给弟弟夹了只剥好的大虾,顺口问道。
解庭南埋头吃饭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还行吧,应该能过。
白景辰觉得稀奇:嚯,难得你小子对数学这么有自信?能及格?
哥,解庭南筷子一顿,想起原主数学学渣的属性,佯装无语地抬头瞪身边笑容促狭的哥哥一眼,示威性地将手里的筷子往人的方向戳了戳,咱能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解庭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一家人一起吃一顿和和睦睦的饭了。
解老爷子年轻时候风流惯了,种子满地撒,惹了一身的花花草草。认祖归宗是要认祖归宗,孩子一抓一大把,解庭南排行第七,下头还有八个弟弟妹妹。可老爷子重男轻女,餐桌上只能有男孩儿的影子,女孩子都只能等他们吃完了,自个儿躲房间里吃。他讨厌极了每日的用餐时间,厌恶和那帮家伙你来我往地过招,暗潮云涌,常常都是随便扒拉几口就借口离开,然后去亲妹妹的闺房里陪小姑娘说说话。
他宁可去外面和那帮狐朋狗友虚与委蛇,也不愿意在饭桌上和一帮流淌着相似血脉的人明争暗斗。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他是白景南。
于是他将浑身戾气收敛地干干净净,在脑子里拼命地灌输不同的念头,告诉自己自己和那帮人不一样,仿佛自己就是书里那个温暖乖巧、最最受宠的白小少爷白景南。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把自己融入这个地方,把刺猬尖锐的倒刺抚成柔软的棉花。装成一个温和谦逊、有礼又时常表现出怯懦胆小一面的少年容易,但他还要学会时不时露出天真明媚的笑容,学会成为一个黏着妈妈和哥哥,被好多人宠着的小少爷,这样才能完美地融入这个地方,融入
这样一个平凡又温馨,其乐融融的,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