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委委屈屈地又嗷了一声,那一双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睛瞅了他一眼,又撒欢着跑走了。
郭福来向来怂,哪怕狼崽子再亲人他也不敢靠近它三米。
这不,远远听见三殿下的声音,等到狼一溜烟儿跑走后,郭福来才连忙赶出来迎接他,三殿下,您回来了在看到小孩身边的太子时声音顿了顿,这才谄媚地给人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略一颔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狼跑走的身影,没有应答。
小灰灰?倒是个可爱的名字。
解庭南随口问道,表姐在屋里么?
他们为了减少人的怀疑特意错开了回来的时间,他去溜达了一下,按理说常清芜应该已经回来了。
在呢,表姑娘方才已经回来了,在绣花儿呢,不让人打扰。
绣个屁的花,怕是在研制什么新药吧。
就常清芜那家伙,穿线都不一定会穿。
好。解庭南点了头,摆手示意郭福来退下,又垫脚附耳到太子身边悄声说道。
太子哥哥,我带你见个人吧,兴许她有点子呢。
太子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看着两人的背影,郭福来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原以为娘娘找表姑娘入宫,是想培养一下殿下和表姑娘的感情,好为日后做准备。虽说表姑娘的年纪和殿下相比是大了些,但大些也好,照顾起人会更贴心些,他可太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了。
可如今殿下来找表姑娘怎的还要带上太子殿下啊?
日后知道了郭福来想法的解庭南:
这个人没救了,扔了吧。
嚯,三殿下,您怎么又来了。门被人推开时常清芜头也没抬,正坐在桌案前认认真真地对着几株药草写着什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她听见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手上动作一顿,倏然抬起头,瞬间收敛了表情。
表姐,这是太子哥哥。小孩拉着太子的手,朝她不动声色地眨眨眼,有些事想请教一下你。
常清芜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又起身拜了下去,民女常清芜,见过太子殿下。
无需多礼。太子点头,嗓音有些沉,有些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小孩,不明其用意。
解庭南先拉了靠椅让人坐下,这才给太子解释。
太子哥哥,这是我表姐,这段时间都住在清涟宫,你没怎么来,所以我就没和你介绍了。
他没给太子说话的机会,顿了顿继续道。
表姐她此番前来,是为给我治病的。
治病?太子倏然抬眼,难掩焦虑之色,临儿你身体可又有哪里不适?没请太医看过么?
太子哥哥误会啦。小孩弯唇一笑,是治傻病哦。
太子诡异地沉默了几秒,目光微黯。
那
常清芜会意,不动声色地翻了翻手边的书籍,十分平淡地唱双簧,治不好的,只能暂时压制蛊的活动,三殿下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已经是万幸了。
太子:你说什么?
他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很好地捕捉到了重点,蛊?
嗯,蛊。常清芜撇撇嘴,嗓音冷了几分,又看向了一旁坐姿乖巧的小孩儿,这几日我调查了一番,可还没找出到底谁是那下蛊者。
解庭南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慢慢来罢,都那么多年了,自然是没那么容易找到的。说着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太子,神色微凝。
清芜姐姐在毒与蛊方面颇有建树。太子哥哥,我觉得母后的病或许并不简单,刚好清芜姐还在宫里,我想让她替母后看看,您觉得呢?
太子刚被一连串消息差点给砸昏了脑袋,却没有多说什么。此刻听人这么一问,也很快反应过来,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母后的病很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
他很快又喃喃地补充上了,这不应该啊,母后的饭食每日都有专人检验,食用前又有宫女试毒,怎么都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太子殿下。常清芜轻轻打断了他,倒也明白小孩是想让自己做什么了,正色道。
殿下,三殿下都能在这宫里被人下了早被列为禁令的蛊,这么多年过去了才有所察觉给人不动声色地下个毒,想要不被那些太医觉察倒也没什么难度。
常清芜垂眸想了想,张口就来,就好比那些混毒,前期也不会有人觉察,到了后期便会逐渐侵入四肢百骸,最后再加入一味药,等到那时再挽救可就迟了。
解庭南听得眼皮子直跳,只觉得常清芜要这么继续说下去,太子恐怕就要怀疑毒是她下的了。
毕竟
常清芜说的一个赛一个准。
太子沉默了很久。他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良久,才听见太子用叹息般的语调淡淡道:
临儿也长大了啊。
解庭南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太子殿下,我是个傻子。
傻子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也不可能对他的皇位产生任何的威胁。
解庭南这是在告诉太子,他对那个位置根本没有兴趣。
那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傻子,如今有没有恢复正常,这些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太子哑然,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
你知道,孤没有这个意思。
太子能走到如今,在宫里站稳脚跟,自然不可能没有脑子。
自从先前发现了那枚被完全解开的九连环后,太子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位天生痴傻的三弟恐怕并不像自己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但那又如何呢?
他不在意这些,他知道那段时日里临儿给他的温暖是真的,他们过往相处的点滴也都是真的。
太子相信自己目前的决断不会出现失误。
他给予了自己片刻的温情,自己又何必揪着过往不放呢?
孤并不在意这些,太子这般说道,碧玉般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面前长相精致的孩子,孤只是担心你。
解庭南微微一怔。
孤相信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有人蓄谋已久要对你我下手,孤也定不会袖手旁观。
他面色微寒,眉头轻蹙。
此事便依你说的,明日孤便安排常姑娘和母后见面诊治,届时孤会遣退下人,永宁宫的人口风很严,不会出什么纰漏,你且放心。
常清芜惊讶地看他一眼,不免赞叹。
太子倒是个思虑周全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不便大张旗鼓地让人知晓。
这便劳烦太子殿下了。她微微一笑,态度倒是亲近了些许,那明日,民女等您的消息。
太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母后便拜托常姑娘了。
太子且宽心,她自信一笑,论医药毒蛊,这道上还没几个人拼得过本姑娘的。
就算她治不好,那不是还有她兄长嘛!她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他们兄妹二人联手还解决不掉的毒。
太子点点头,那孤便先回去了。
他本就是压抑过头出来散散心,哪曾想就撞上了三弟,又哪想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找到了兴许能救母后的人。
太子哥哥,我送你罢。小孩蹦了下来,亲昵地牵过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