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这要求跟之前的听话差的有点远,梁卿书忍不住笑了一下,爽快道:可以,你现在跟我去挑马。
余深说了句ok,脱下了显得有些华奢的燕尾礼服。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清凉了不少,大长腿的线条在笔直的马裤下一览无遗。
梁卿书回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兴趣问他:你是在哪里学的马术?
比起之前的阴阳怪气,这回的语气显得友好极了,余深也就顺势回答了。
我十岁到十六岁是在芝加哥生活的,照顾我的那家人有一个小型的私人马场,他们是我父亲的老朋友。
芝加哥?你去过的地方还真是不少。
余深将衣服在臂弯里拢了拢:随便乱晃罢了,父亲工作有点特殊,我没办法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那怎么又要来黔乐呢?梁卿书声音轻了些,芝加哥不好吗?
如果你是说对外来人口的接受度的话,那当然还是美国好。这段话有点长,余深的语速很慢,但是,呆在这里更能让我觉得安心。
我一直想找一个,能让我静下心来拉琴的地方。
余深童年期曾不断碾转于各个国家与地区,足迹遍布大半个地球,虽然见过了很多世面和风景,但心中最想的,还是找个安稳的地方长久地生活下来。
梁卿书轻轻扯了扯嘴角,没再接话。
没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马厩附近,门口站着一个牵着梁卿书刚刚骑过的那匹马的女教练。
同学,这个是你的马吧?这个女教练是新来的,不认识梁卿书,看到他就直把马绳往他手里塞,你们老师让我跟你说下,你们班在多功能广场那边上课,让你赶紧过去。
面对大大咧咧的女教练,梁卿书什么也没说,只把马绳接了过来,用下巴一指余深说:我一会过去。你先去帮他挑匹马。
挑马?女教练一脸茫然,搁哪儿挑?马舍里啊?
梁卿书微微皱眉,语气冷了些:不然还能在哪儿?
不是,女教练表情更加无辜,这马舍里一匹马都没了,早被牵光了。
牵光了?刚才比赛的时候不是还有吗?
女教练摇头:刚才比赛那可不是多余的,是有人让出来自己的马给你们用的。这会要上课了,人家当然就牵走了。
有钱人学马术,往往都会在马场豢养属于自己的私马,梁卿书手上的这匹就是。
其他不是私马的呢?梁卿书有些奇怪,除了马舍里养的这些,你们连一两匹备用的也没有?
别说备用的了,最近有个正拉肚子的马都被抢走了。女教练挥挥手,刚呼啦啦冲过来一堆穿白衣服的学生,我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觉得能看清人的时候,马都已经没了。
一大群穿白衣服的学生?那不就是旧校区的学生么。
难怪刚刚比赛结束的时候,围观的他们一个个跑走得那么快。
要不是这样,两位同学。女教练提议道,我看你们也急着上课,实在不行你们两骑一匹呗,也不是多大事。
梁卿书许是没想到女教练会这么说,声音有点变了:骑、一、匹?
对啊,很简单的,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骑,我们这儿新手都是这么学的。女教练说的很是随意,对了,还有同骑一匹学的,这种都算情侣双人价,双月套餐只要2333,便宜吧?
梁卿书:
余深:
第14章、马术课
同学嘛,就是要互相帮助的。那女教练似乎是想掩盖马场马匹储备不足的窘迫,看两人不说话,便开始更加卖力地督促他们,一起骑马也没什么,还是赶快去上课重要,再不去,老师估计要生气了。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走了,丝毫不顾及身后两人的情绪。
梁卿书收回对女教练背影的目光,脚尖轻微地在地上一划。
现在怎么办?看得出他对这女教练有些动气,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在跟余深打着商量,我们两个人,只有一匹马。要再比一次吗?
余深沉默了一下。
从本心来说,他是断然不想和别人共骑一匹的,如果这是一个不算学分的选修课,他也许会立刻转身回宿舍。
但现在,他已经为了这门课耽误了太多时间,甚至还专门打了场学生战争,闹得整个学校人尽皆知,这样说走就走,也很容易给学生和老师们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
他的签证不是永久签,要想长期稳定地留在中国,必须要努力提高学校对他的印象分才可以。
而且。
他抬睫看了梁卿书一眼。
刚才的赛马比赛结果究竟如何他已经不关心了,但最后的平局,显然是有梁卿书的一份周旋在里面。
那么自己,好像也不能太不领情了。
更何况,他本身就无意跟任何人交恶。
再比一场来不及了,用其他赌运气的方式比也不太公平。不如我们就轮换着骑?余深试着提出了一个办法,这样少说也能拿到一半的实践分。
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梁卿书犹豫了一会,听到远处遥遥传来其他同学的笑闹声,最终也同意了。
不过,虽然同意了,他说出的话却并不怎么留情面:可以。但是你最好别想让我给你牵马。
放心。余深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马绳,除了用马以外,我不会跟你多说一个字。
这话听起来异常冷淡,也不知道是余深汉语不好造成的,还是他本人真就这么想的。
梁卿书看着余深专心握着马绳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撇过了目光。
通常来说,旧校区和新校区是绝不会在同一个教学地点上课的,但今天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和圆马场地方不大,能同时供得下多人一起活动的地方只有多功能广场和主广场,今天新校区的老师又不知怎么偏偏选择了多功能广场,旧校区没本事去比多功能广场更高级的主广场,最后就只能勉强和新校区的学生们挤在一起了。
不过,两个校区不合已久,即使一起上课,也并不会缓和彼此之间的气氛。
特别是旧校区的学生,见了新校区的学生始终是横眉冷目、不屑一顾,明明是败家犬姿态却更加高傲。
这样看起来不像是两个校区互相敌对,倒更像是旧校区单方向不待见新校区似的。
也因此,当梁卿书和余深几乎是一前一后紧挨着进入广场的时候,不难想像旧校区的学生们眼睛瞪得有多圆了。
其中最夸张的是方婷,看她的表情,简直像是恨不得一枪毙了梁卿书,再冲上去把余深绑架回自己的阵营似的。
她这气势赳赳的模样很难让人忽略,梁卿书自然也看到了眼里。
但他却不怎么介意这位女班长的态度,反而故意当着她的面,用手指在马头上轻蹭了几下。
马认主人,当场就把脑袋朝着梁卿书大转弯过去,让牵着马的余深都不得不缓下脚步,看马对他撒欢示好。
两人这样站着,一个人牵马候着,另一个和马玩耍,中间就只隔着一个马头,时不时言语交谈一下,从远处看起来相处竟颇为和谐,看得方婷差点没把一口牙给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