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都能看得出王若兰脸上的失望,余深却不为所动。
就现在这个混沌的情况而言,不跟新校区的任何人建立太深的关系,才是明智的做法。
从新校区的食堂出来后,余深坐上空无一人的电车,望着窗外的烟黄色夕阳出神。
电车上的窗户被兢兢业业的从业员擦洗得一尘不染,反射着黄昏余光的玻璃和外面缓缓后退的黔乐市街景相得益彰,透出一种人工感的精致气息。
余深忽然想起梁卿书说过的那句愿意接受他挑战的话,眼皮不由得微微一跳。
从梁卿书三天两头不来学校的情况来看,他本人可能对学生战争并不感兴趣,所以才对来学校一事无比懈怠。
可学生战争又是经他的手发扬光大的。
这做法看上去简直充满矛盾。
所以他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如果是想要强劲的对手,新校区能人辈出,总不至于连一个能与他相抗衡的人都没有吧。
相反,他偏偏找上了只在延时战中小胜、现有筹码还不超过200个的余深。
余深当然不会自信到以可能他对我有一定的好感度这样的理由来糊弄自己,但眼下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头绪。
不过,在对方攻过来之前,先保持现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余深不知道的是,就算梁卿书不来学校,学生战争的邀请函也还是能通过内部app发送到他那儿去的。
梁卿书的平板由刘佩保管,每天定时帮他查看及整理消息。
这会刘佩正和坐在家里的梁卿书通着视频,小心翼翼地把app上接到的挑战念给他听:班长,围棋社社长说过几天想跟您一决高下,赌注是1000个普通筹码。
1000个?梁卿书微微侧过头来,冷白的灯光给他漫不经心的神情添上一份冷意。
他有些好笑:他们这是把整个社团这学期的筹码都贡献出来了吗?
应该是的。刘佩问,您要应战吗?
不。梁卿书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没什么兴趣。
虽然梁卿书对社团管理的事并不上心,但总会有人不厌其烦地给他汇报各种社团动向,因此他是知道围棋社为了这次的比赛下了多大的苦功的。
他们一年24小时无休练习,而我连围棋有几个棋子都快忘了。梁卿书的声音含着讽刺,你问问他们,赢了这样的我,会觉得开心吗?
刘佩立刻道:我这就去回绝。
还有多少挑战都一并回绝了吧。梁卿书冷淡道,让他们多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对手上,也省的浪费了他们吃过的那些健脑丸。
刘佩尴尬地点头。
这几年在新校区,梁卿书的不败传言越传越广,甚至有刚入学的高一小学妹在没见过他的情况下,误以为他是三头六臂的巨人,力大无穷不说,还全知全能。
有钱人的无聊程度有时候并不亚于普通人。
明明只是梁卿书自己拒绝了那些不感兴趣的比赛,却硬生生被传成了是那些挑战者在看到他的时候,就自觉滑跪认输了。
不过梁卿书倒也懒得去纠正传言,因为确实能帮他挡掉不少无聊的邀请。
毕竟,就算要刘佩一个个去按下拒绝的键,也是够费时间的。
对了,班长,还有一件事。刘佩不再用那些烦人的赛事邀请来烦他,昨天下午的时候,油画社内部好像因为筹码的事发生了争执,有一个叫王若兰的女生当场发来了退社申请。
就这点事?
不,就这点事我不会拿来跟您说的。刘佩赶紧补充,主要是,这个女生不仅要求退社,还一并要求转入旧校区。我因为要帮她办理手续就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她的心筹码早就已经被交到学生会了。
刘佩说到这儿稍微停了一下,观察着梁卿书的神色。
可能是人主动要去旧校区这事太过新鲜,梁卿书并没有不耐:继续说。
刘佩松了一口气:所以我就很奇怪她为什么要转校区。后来听油画社的社员们说了才知道,原来是有个旧校区的男生专门跑到他们社团去劝这个女生了。您不觉得这事有点诡异吗?
梁卿书问:旧校区的人?有登记吗?
刘佩抱歉道:还在查。
尽快查。听刘佩逼逼叨了大半天,梁卿书终于才像是提起了点兴趣,嘴角稍展,我本来还以为旧校区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有点骨气的嘛。
刘佩垂目:您打算怎么办?
梁卿书思索了片刻道:先切断吧,过两天我再联系你说这件事。
刘佩应了,按下屏幕上的红色键。
视频一被切断的瞬间,梁卿书所待着的阳台上便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这人是梁卿书的表哥蔡林文,比梁卿书只长了两三岁。
除了在外打拼的一些家族成员,梁家大部分人都定居在隔壁灯红酒绿的大都市胡笳,只有梁卿书一人远赴黔乐求学,独自住在这边的小别墅里。
蔡林文扫了一眼梁卿书手上拿着的平板,笑着坐下来:你也真放心把筹码交给他。你不怕他这么在app上一划,你的筹码就都没有了。
使用筹码要指纹验证的。梁卿书不头都没抬,何况你也知道他根本不敢动筹码。
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的问题。梁卿书轻笑一声,这么做对他来说没有利益。失去那些筹码我也不会怎么样,但他从此就是天翻地覆了。
见挑拨无用,蔡林文不由得耸肩。
不过梁卿书说的也是事实,实力的巨大悬殊,已经将背叛的一切可能性剔除。蔡林文接着吊儿郎当地道:所以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好玩的比赛是么?我可是专程坐飞机跑来凑热闹了啊。
没有。梁卿书慵懒地躺在躺椅上,望向外面一览无余的黔乐夜景,都是些常规比赛。
我就知道又是常规比赛。蔡林文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一听这话便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就是太在乎输赢了,只敢把比赛范围固定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没意思没意思。
他吐槽道:这么计较来计较去的,根本不是玩游戏,是游戏在玩他们了嘛。
梁卿书没有搭腔。不过从表情来看,他似乎也相当赞同这个说法。
如同蔡林文所说,不管是新校区还是旧校区,大多数人都是把筹码视为第一重要的东西。
强者只想不断保持自己手头的筹码数量,弱者则热衷于把心筹码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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