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间,两军终于快要走到主棋盘的中央位置。
黑压压的棋子和象牙白的大军遥遥相望,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在一起,互相大开杀戒。
看到快开战了,连原本无聊到开始数棋盘的越松都有了精神,恢复了讲解业务:啊,已经走到中盘了,终于要真正交战了!
越松的神情十分入戏,要不是这里实在没什么别的人,他可能都会组织观众们买马了,赌一赌哪一方会赢。
中盘依旧是由白狐先手,黑鸦后手。
余深用枪兵,梁卿书用战斗牧师,两枚棋子交叉着前行。
在他们的操作下,棋盘仿佛都被盘活成了真正的山地,棋子化成的军队正紧密又灵活地在山野间窜行,像无声无息的蛇一样。
直到即将和高兴健他们的军队撞上的时候,余深让枪兵往前突刺冲锋,梁卿书的战斗牧师则身形一转,仿佛要避开高兴健的锋芒一样,藏在了枪兵方阵的背后,变成了白狐军坚实的后盾。
高兴健愣住了。
余深这一步走得其实并不算复杂,但实在是太过于巧了,而梁卿书那看似后退的闪避也精妙地让人无法下手。
高兴健看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要怎么往前继续冲锋。
后退当然是不行的,但只要前进,他就一定会陷入余深给他网下的重重包围里,怎么样都无法避免被击沉的命运。
而一旦他和高涵的棋子都被击沉,他们就不得不重新从起始点出发,这等于之前的所有步数都白瞎了。
高兴健没想到情况会突然变得这样棘手,在拼命思考对策的时候,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高涵在游戏开始前跟他说过的话。
你问我对余深的了解?高涵看起来很是为难,似乎不想回忆过去,怎么说呢,我也不是特别了解
看到高涵这个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高兴健越发觉得是余深挑拨了什么,更加怒不可遏,黑着脸说:你跟他交过手,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也就那么一次呀。高涵舔了舔唇,劝解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感觉他其实不是特别喜欢靠运气赌。
什么意思?
就像这次的这个游戏,我敢说,棋盘肯定是余深设计的,各方面都充满了理性和策略的味道。高涵把之前消除游戏的事说了,只不过省去了一部分,而且他对钱也不感兴趣,更不爱赌钱,靠钱根本钓不到他。
高兴健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对付他只能靠脑子了?
嗯高涵说,出千的话,等于制造出了规律,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不利的,并不能赢他。
从回忆中抽过神来,高兴健意识到,高涵说的并没有错。
狂热的赌徒拿不想赌的人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余深的行动。
在两军没有针锋相对之前,高兴健注意力都在梁卿书身上,考虑的是怎么从梁卿书身上骗钱。
而等到对战阶段,余深的行动便不由自主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高兴健在脑中试演了无数种可能性,最后发现,除了从旁避开以外,他暂时没有任何更有效地避免损失的办法。
只能苦着嗓子避开余深的锋芒。
而且为了防止高涵get不到他的意思,高兴健第一次擅自帮高涵动了棋,也是挪到了一边避开了。
就算再怎么不懂棋,这一避开就等于失去了先机的道理高兴健还是懂的,接下来如果想要获胜,无论如何也得击沉一次敌人的军队了。
好在随着他们避开后,余深的攻势也随之破解了。
连着两个回合,余深都不管不顾地执棋继续往前走,梁卿书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上,而是往左边挪了一下,直接为黑鸦创造出了一个可以攻击的缺口。
机会来了!
现在只要高涵的弓箭手能够及时出动,就能把余深的枪兵活生生摁死。
虽然枪兵的技能有点厉害,但是高涵的弓箭手可以远程攻击两个格子之外的敌人,正是天然克枪兵!
高兴健只顾着兴奋了,甚至都没去考虑,梁卿书突然没跟上余深,反而刻意往旁边避开的目的在哪儿。
他只是在心里念叨着让高涵快点出手,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高涵行动起来了,吃掉了余深一马当先的枪兵。
高兴健长长舒出一口气。
接下来又是白狐方移动,余深干脆地布置了轻骑兵,又眼睛不眨地吃掉了高涵的弓箭手。
负责陪同余深的保镖们在旁边看着,在看余深跟高兴健过招的这几个回合,他们的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神经兮兮地盯着棋盘。
这几个保镖都是粗人,平时也是不怎么关注国际象棋这一块的,但余深冷静持棋的样子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不知不觉就调动了他们的情绪。
余深眼睫垂下,拿着棋子的手指凸出好看的骨节,白棋像是在他手中翻飞,举手投足之间,一个精心设计的方阵便被完成,一个危机重重的陷阱便被铺好,对面绞尽脑汁,又被这边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一切好像都在余深的掌控之中,直到他的枪兵被高涵吃掉,他不得不抬花了大价钱招募的轻骑兵上台,他的神情都端正淡然地让人放心。
因为他知道,这一轮高兴健已经中计了。
对于余深来说,这的确只是一个和战术以及头脑有关的游戏,因此在梁卿书提出加入拍卖机制的时候,他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对战略和运气的结合有着多深的想法。
毕竟梁卿书当初提出来的原因只是,他觉得纯战略的抽象棋太无聊了,不感兴趣。
而这种理由是很难说服余深的。
不过在看了梁卿书跟高兴健的演练局之后,余深的想法就豁然变了。
梁卿书的拍卖机制并不是锦上添花,如果活用的话,有时能产生天翻地覆的逆转效果,打乱和改变所有局势,绝不能放着不管。
他们之间可以互相契合,而不是勉勉强强地混合在一起。
现在白狐方是两枚棋子,黑鸦方只剩下了一枚棋子,轮到高兴健行动的时候,他果断地拿起平板,打算对新的兵种下注,扩充兵力。
高兴健是想直接下注买雇佣军的。
他很看好雇佣军的技能,一旦被招募就可以立即行动,不需要专门花费一个轮次去布兵。
打算了一番后,高兴健也没犹豫,当场就朝着雇佣军下了10个筹码。
然而,很快,梁卿书就往他的10个筹码的基础上,又加价了10个筹码。
高兴健皱了皱眉,又加了20个筹码。
他刚下完注,梁卿书的加价就如影随形地到了,也是20个筹码。
两方突然陷入了十分奇怪的筹码战之中,不管高兴健加多少筹码,1个也好,30个也好,对面都会加同样的数量,就是不让他拍下雇佣军。
随着筹码战的白热化和时间的流逝,高兴健心里越发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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