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有四面铺着雪白绸缎桌布的长桌,供各班班长入座。
靠近大门的地方有一块围起来的空地,排列了不少散椅,记者和携带人员从旁听会的时候,可以坐在这里。
等到大门一开启,先是校报社的记者们一齐涌入,对着即将进来的来宾一顿猛拍,再是班长们按照年级高低和校区的不同依次入场,最后才是校领导入座。
有一个担任临时总统的养父,余深早就对这种场景见惯不惯,他进去的时机不是最晚,但也算不上早,进去了以后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倒是高涵难得露出认真老实的模样,完全没了以往东张西望的活泼,只紧盯着接下来入场的人员们。
入场还没结束,余深扫了一眼新进来的人,大多都是生面孔,只有新校区高二C班的班长唐红和唐蓝见过。
唐红依旧是傲气凌人地走在前面,脸板得十分严肃,她妹妹还是那么畏手畏脚,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这两人看到余深,表情也是一脸复杂。
在路过余深的座位时,唐红突然停下脚步,但脸并不转向他:听说你向实行委员会告发了高兴健,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余深对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没什么太多想法,毕竟一听就知道是外面在一通乱传的结果。
算是吧。
看到余深坐在座位上纹风不动,甚至连抬眼看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唐红高傲的表情里不由有了一丝裂痕。她闭了下眼,缓和了一下心情说:不过我也真没想到高兴健会做那种事,这么说你还是干了一件好事的。
余深没有吭声,他能听得出来唐红多多少少是在为了自己输的而找借口,也无意继续羞辱她。
我是来提醒你的。唐红看他不怎么想理自己,加快了语速,既然你已经来到了学生大会,有些事情就该知道了。我早就说过,学生会长
她正说着,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和响声,好像在场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朝着门口的方向挤去。
唐红脸色一变,立刻闭了嘴,拉着妹妹赶紧找空位坐下了。
余深看她这反应有些奇怪,于是站起身来。他个子高,一眼便看到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眯眯眼的圆脸少年声势浩大地走了进来。
那少年身材高大,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一番爽朗气概,再加上他留着寸头,说话掷地有声,给人一种十分可靠、阳光、有领导力的印象。
那不是高涵咦了一声,我们学委张在岚吗?他平时都不来班长大会的,怎么今天来了?
虽然已经转入旧校区好久了,但是高涵很多说话的习惯还是没改掉,这声学委的称呼,说明这个张在岚正是梁卿书班上的学习委员。
余深问:他很有名吗?
当然有名,要说的话,除了班长以外,他的家世在黔乐是最优越的。高涵说,而且他还是社联的社长,权力也是挺大的。
高涵接下来又解释了几句。
从他的话里,余深了解到晓中的传统就是喜欢把优秀的人才集中起来,所以班级排名越往前就越是精英荟萃,到了A班,就更是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他只是学习委员?余深觉得不太对,那你们的副班长是谁?
这个嘛。高涵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以前是我,现在估计是刘佩了吧。副班长一直都是我们班长来指定的,因为要跟他直接对接工作。
几句潦草的话,余深已经在心里描绘出了一副结构图。
既然拥有着如此显赫的家世,却在班上连个副班长的位置都捞不动,可见张在岚在班上,也是被梁卿书压制得够狠。
余深这边正跟高涵说着话,那边张在岚旁边的寇谦也正好注意到了他,低头对张在岚指了指,道:社长,他就是余深,之前跟我一起参加赌命游戏的。
嗯,看到了,确实不错。张在岚道,等大会结束之后,你再去跟他打个招呼吧。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的记者还在拉着他问东问西,他竟然也不觉得烦,而是回答得有声有色,热情有礼。
不过他刚说到一半,其他的记者们就像是发现了黄金宝石般一样,突然纷纷往他后面涌去,热烈程度更强过方才。
这动静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梁卿书到了。
刚才还围在周围的人突然一下子都走了,那正在采访张在岚的记者都觉得有点尴尬。
然而张在岚确像没事人一样,眯起眼睛一笑,半开玩笑道:我们班长来了,我先去迎驾。再有什么事,你之后可以到社联来找我。
记者愣愣地答应了,看着他带着自己的几个人走向梁卿书。
因为围在梁卿书身边的人实在多,直到会议开始,余深也没能找到机会跟梁卿书说上一句话。
不过会议刚开了不久,就有一个担任服务人员的学生走到了余深的座位附近,递给了他一个精巧的黑色笔记本和一支笔,说是大会送给每个参会者的礼物。
说是大会送的,但是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收到。
余深打开一看,注意到扉页上用潦草的字迹写了个书字,不由会心一笑,把笔记本收了下去。战争游戏结束之后,梁卿书也顺势回到了黔乐。梁父本来就是心疼儿子受伤,再三要求梁卿书保证不再胡闹,便解除了他的禁闭。
梁卿书在黔乐市有一间独门独户的别墅供他自己居住,余深便转而和他在这里见面。
和梁家本家不同,这间独属于梁卿书的别墅是建立在风景区的。黔乐本就是著名的风景如画的旅游城市,所以别墅周围的景致也是相当好,秋落叶,冬辽阔,当季美景皆怡人。
再加上梁卿书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仆人,除了固定时间会有钟点工上门,别墅里一般只有他和余深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也不会无聊。
怎么看平时都是喜动的梁卿书,不知道为什么却很喜欢看余深拉琴。
余深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他本来也需要时间去一直巩固精进自己的琴技,而且梁卿书还是个格外优秀的听众,不说他听歌时的样子优雅大方像个十八世纪的贵族,听完之后,他往往也能给出很好的反馈。
能被听众听出来每一个颤音里的深意,对于琴手来说也是一种满足。
梁卿书偶尔也有听得打瞌睡的时候,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余深就会停下来拉琴,帮他把掉在脑袋上的枯叶拾起来,再慢慢等着他清醒。
等到他晕乎乎地醒过来,两个人便陷入四目相对的局面。
这个时候的梁卿书总是格外敢于勾人,似乎自从得到了余深的允许之后,他就找到了某种恶劣情绪的发泄口,一句甜蜜的话也不会说,却总是试图要接吻的方式的一点点靠近对方。
显得狡猾又笨拙。
每当这个时候,余深都会反手用力捏住梁卿书的手腕,看着对方的耳根和脸颊在一次次的回击逐渐染红之后,轻而易举便剥开了那些软腾腾又温热的心意。
那比什么都让人觉得心动。
偶尔也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两人往往都会很有节制地选择停下。
除了这些暧昧又隐秘的回忆,两人偶尔也会说一点正事。
余深跟梁卿书提了心筹码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旧校区彻底摆脱心筹码束缚和痛苦,还是得梁卿书来解决。
梁卿书答应把旧校区的心筹码悉数返还,但同时他也提出了想要合并两个校区的想法。
如果不合并校区,而让旧校区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那么就算梁卿书返还了心筹码,后面也永远会有人对旧校区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