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诸多长老与客卿,他外公凤安澜据说便已经一脚踏破障关步入了那传说中的境界,他大舅凤吉玉已是一位洞玄中期的真人,他二舅凤祥玉只羡人间富贵不羡仙,便被推出来做凤家主事人,却也有元婴后期的修为,便是他那位据说得凤家三代男人千娇百宠的娘亲,在他八岁那年丢下他去逍遥自在之时亦已经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了。
然而,这般实力在十二修真世家中却也不过是个中等偏下罢了,更不用提跟东青州第一玄门正宗太清派相比较了。
太清派,据传内九院有内门弟子三千众,外门执事弟子数万人,外六观中慕名而至的问道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小胖子能被太清派上院的长老直接收为亲传弟子确实十分值得他骄傲一下,这也是他灵根资质上佳才能得着的缘法。
凤元九掌心握着化作美玉的伏羲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权衡利弊,有了前世三百年的记忆,他自是知道修仙修仙,万万离不开诸般资源。
前十八年有他娘亲所留遗泽在,更有康伯全力回护,自是没有缺过他的资源。
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为持家公允计,便也没有哪个家族会将资源一直浪费在一个资质欠佳的后人身上。
先前他所用白龙参王需得康伯入连云山脉深处去寻便是个明证,若是个天灵根资质的后人或是小胖子那般的变异风灵根需用白龙参王,自然有家族为其提供。
即便是这样,小胖子还是以成为太清派长老真传弟子为傲,可见太清派底蕴之深厚。
凤元九指尖无意识地在美玉上轻划,一笔一笔,划出的却正是太清派三个字。
若说四陆九州二海之内,最不缺修真资源的修士,太清派内门弟子不敢说,但其真传弟子定占其一。
若是在元神觉醒之前,他自是不敢奢想这真传弟子之身份的,但是如今嘛,却也未必不成。太清派有门规,在外六观中修行至筑基成功后自成为内九院弟子,又有非外六观六大首座弟子不为内九院真传弟子之规矩。
也就是说争夺真传弟子分位的人尽皆是筑基期以下的修士,这于凤元九而言便是天大的机会了。
心中拿定了主意,凤元九便也不再瞻前顾后,太清派下一次广开山门之机便在四个月之后,当下需得计较的便是如何尽快离开凤家,前往云台山脉拜入太清派外六观修行了。
次日,凤元九便下山往栖凤城凤家拜访二舅父凤祥玉,不巧二舅外出未归,便只得先回了竹舍静修。
此回静修,凤元九主要参悟的自然便是《连山易》、《御灵九章》以及《太古天音密册》。至于他的主修功法《太易归元玄录》,有十几年修炼底子在,他略微参悟了两天便能做到真元无时无刻不在经络中运转了。
言是静修,有小胖子在又哪里能静得下来,这也就是竹舍位置特殊,等闲人并不能上来,否则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每次小胖子来,凤元九皆避而不见,倒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忍不住把这个扰他清修的小胖子揍哭了,坏了他心中的计较。
如此鸡飞狗跳地静修了半个月,凤元九总算盼来了凤家的管事,管事言及家主有请,凤元九自是不敢耽搁,忙不迭理了理衣衫,带着元宝随管事下了栖凤山。
栖凤城依山而建,内里住的多是凤家族裔子孙,无灵根的住在外城,有灵根的住在内城,凤家的宅院便落在栖凤城地势最高的地方,占了足有大半个内城。
凤元九虽自幼在凤家长大,但几乎所有时间都闷在竹舍里修行了,并没怎么见过城中的市井之态,得了前世元九的记忆与修行经验后,他自然知道了闭门造车的弊端,玄门虽讲究出世渡真,却也需懂得入世方能做到真正的出世。
因此,凤元九进了栖凤城便将神识放了出去,以期能多领略一些人生百态以磨炼心境。在看见吹糖人的老头儿、捏泥人的女子以及扛着糖葫芦串子满街溜达的汉子时起了兴致,便看得格外认真。
此次来请凤元九的管事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走的熬炼筋骨的力道修炼之路,人生得人高马大的却是圆滑的很,见得凤元九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便也跟着放慢了脚步笑道:平日里这外城并算不得太热闹,九少爷若是喜欢,需得赶着年节来,那才算热闹。
凤元九侧身躲过一个滑溜地像泥鳅似的在人群里穿梭的小男孩,笑道:不过是看着有趣便多看了几眼罢了。
管事汉子爽朗一笑,也不深劝,只是道:既如此,劳烦九少爷紧着点步子,老爷似乎有事寻你呢。
凤元九闻言心中一动,本以为是知道他前去拜访过这才一回来便遣人来寻他,没想到其中还有其他掌故,笑着送给管事汉子一块下品灵石,问道:二舅心情如何?
管事汉子手一抹,一块灵石便没在了袖袋里,不过并未明言自家主人如何,只是言道:五少爷违逆老爷临行前的吩咐,几次三番扰九少爷清静,被老爷封了气海罚去祠堂里抄经了。
这处罚不轻不重,看来自家二舅心情很是平静,只不知寻他所为何事。
第3章凤氏子孙
玉带银河空中悬,瑞鸟吉兽林间戏。
雕梁画栋琉璃瓦,金玉铺就富贵气。
能把玄门至幽与人间至贵毫无违和地置于一府之内的,除了他这位称得上是玄门奇葩的二舅父凤祥玉外,也别无他人了。
他这位二舅父资质上佳家世尚可,偏偏不喜修行,独爱俗世金玉之物,所居之处家居摆件无一不精巧,坐卧起居无一不精致。
每每来见二舅父凤祥玉,凤元九都能自其身上发现一两件不曾见过的佩饰,那花样多半是俗世帝王之家新近流行的,唯一不曾变过的怕也仅有他拇指上那枚隐有山水流转的白玉扳指了。
入得偏厅,便见得他这位二舅父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之上,隐有花木枯荣地紫色法袍迤逦至榻下,堆叠在了青色的玉砖上。
凤元九见状心中略松,躬身行礼后,笑着道:久不见二舅父,二舅父丰仪更胜往昔了。
在样貌上,凤元九很好的诠释了外甥像舅这一老话儿。
舅甥两个除了一双眼睛,样貌足有九成相似,若是立于一处,凤元九比小胖子凤元宁还要像凤祥玉之亲子。
而且凤祥玉待凤元九也远比待自家儿子有耐性,这也无怪乎小胖子有事没事就爱找凤元九的茬了。
闻得凤元九之恭维,凤祥玉丹凤眼斜睨,指着凤元九笑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不去请你便不知道来看我,养你有甚么用?
凤元九自觉地绕到凤祥玉身后,像模像样地捏了两下肩,笑道:至不济也能给舅父捏捏肩。
去去去!少来这套!凤祥玉一扬手中的玉如意,虚虚一点,榻前青玉砖上自现出一张静心席,去那坐好,我有话说与你听。
凤元九暗道一声来了,乖乖于静心席上坐好,恭敬道:请舅父训示。
然而,凤祥玉却是端量着逐渐褪去稚气的凤元九,良久未语。
凤元九虽不喜他人拿他的样貌说事儿,但也从不怕他人盯着他看,见得他家二舅似有感慨,一时半刻并无开口之意,索性便修习起《太易归元玄录》来。
你这向道之心倒是颇为坚定,若能持之以恒,大道未必无望。凤祥玉幽幽一叹,待得凤元九收功看向了他,才又开口道,前些天我应邀去了一趟雾灵湖康家。
凤元九不明所以,默默看着凤祥玉,静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