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千里路,凤元九借助着疾走符还走了足足大半日,而且这还是在没有任何意外因素干扰的情况下。
待疾走符失效他的速度还要减半,如果遇着个意外、碰见个妖兽,还不知道会耽搁多少时日。
如此算来,他根本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走到外六观。
凤元九不得不停下来,再次施展连山易术,演算天机。
龟甲问天,结果大吉方位依旧是东南。
凤元九只得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如此又走了三天,总算遇到了他自进入云台山脉以来的第二只活物一只气息奄奄,只余半口气的白狐。
这只白狐足有半米长,背上一道剑伤自左耳至尾根,皮翻肉绽,鲜血淌了一地,眼见着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
凤元九驻足在这狐狸身边停了片刻,小狐狸颤巍巍睁开圆圆地眼,见着他眼睛一亮,有气无力地嗷呜了一声,爪子在他的袍摆印上了一枚如绽放的红梅一般的血红爪印。
凤元九微微蹙眉,向来喜洁的他并未心生反感不说,竟觉得这只小狐狸颇为亲近,心生恻隐:你伤得太重,以我的修为并救不了你。
小狐狸的眼睛逐渐暗淡下去,小爪子扑腾着又在他的袍摆印上了几朵红梅。
凤元九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袍摆,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小狐狸的眼睛里又重现光彩。
凤元九唇边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我习得一秘术,可以此术收你为灵宠,保你性命,只是,自此你便会命系我身,与我元神相依,性命相连,你可愿意?
小狐狸没有犹豫,直接点了头。
凤元九真的救不了它性命吗?当然不是。
他乾坤袋里保命丹药不少,但却不是给萍水相逢的妖兽用的,他可没有做东郭先生的兴趣。
不过既然这只小狐狸甚和他眼缘,他倒也不介意在它身上试验一下《御灵九章》,收个灵宠做伴儿。
既然得了小狐狸得首肯,凤元九便没再耽搁,直接掐诀念咒,以指尖精血在白狐眉心画了一个契印。
小狐狸心甘情愿敞开了元神,结契十分顺利,在契成那一刻,小狐狸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
凤元九内视看了一眼他识海里多出来的白色小狐狸,扬手一招,小狐狸迅速跳到了他肩上,左扭右扭,竟然在凤元九脖颈上围成了一道狐狸围领。
怪暖和的,凤元九便没有拒绝。
小狐狸显然是为人所伤,不知牵连着多少麻烦事儿,此地绝非久留之地,凤元九拂袖往那摊血迹上盖了一层落叶,便继续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果不其然,此去两千里之后,凤元九便突然被一身着太清派道袍的年轻修士御剑拦住了去路。
那修士趾高气扬地问他:可曾见过一只狐狸?
第8章简直气炸
这修士,身着太清派真传弟子的紫色道袍,矮矮胖胖圆圆润润的,活似个紫薯圆子。
然而,就因为这一身紫色道袍,即便这人长得再像个厨子,也没人敢小觑他半分太清派的真传弟子无一泛泛之辈,不出意外的话,至不济也能成就洞玄。
凤元九驻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拦路修士一眼,低眉顺眼,语态恭敬地回了一句:不曾见过。
紫薯圆子显然不信,笑弥勒佛一样的胖脸笑容愈发和蔼,却不再压制自身气势:你可得想好了再回话。
磅礴的威压迎面而至,凤元九被压得缓缓弯了膝盖,脊梁却一直挺得笔直:确实不曾见过。
丰姿殊丽,身藏傲骨,简直惹人厌。
视线在凤元九那张近乎雌雄莫辨的脸上绕了一圈,紫薯圆子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长相柔美之辈多口蜜腹剑之徒,长得俊俏的人最会骗人,你这话却是不怎么可信的。
这人这是只差指着鼻子说凤元九貌若好女了。
凤元九可是最厌恶旁人拿他的容貌说事儿的,只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忍了这一时,反正仙途慢慢总有再遇之时,何况这位还是他未来的同门师兄,想要清账就更容易了。
紫薯圆子并未留意到凤元九眼底闪烁的冷意,等了须臾不见凤元九回话,嗤笑了一句:怎么?不光长得像个娘们儿,连性子也跟娘们儿一样扭捏,见了爷们就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凤元九简直气炸,略微抬眼,看着紫薯圆子脚上那一双纤尘不染的法靴,说:我说了前辈也不信,所以不如不言,免得惹恼了前辈。
紫薯圆子冷哼了一声,周身气势又盛了一分。
凤元九咬着下唇,勉力挺着脊梁任紫薯圆子打量。
紫薯圆子打量了凤元九片刻,看着凤元九脖子上那头尾相连的白狐狸毛,问: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凤元九抬手摸了下搭在他颈前的狐狸嘴,镇定自若地说:狐狸围领。
在意识道小狐狸一身麻烦的时候,凤元九便以《御灵九章》中的秘法封禁了小狐狸的气息,因此并不惧这胖圆子的探究。
果不其然,紫薯圆子神识肆无忌惮地在狐狸围领上打了个转儿,并未认出小狐狸来。
将那狐狸围领探查了个通透,也未探查到活物的气息,紫薯圆子便信了凤元九的话,转而盯着凤元九袍摆上的红梅,问:那些红点子又是什么?
凤元九顺着紫薯圆子所指,瞥了一眼袍摆上的血爪印,不卑不亢地说:家母亲手浆染的红梅,说是这红梅可护佑我顺利拜太清神仙为师,从此长生不老。
紫薯圆子分出神识探查了一番凤元九的资质,嗤笑了一声:你最好说的都是实情,若是叫我知道你骗了我,有你好看。
这不软不硬的威胁,凤元九并未放在心上。
太清派虽然允许甚至说是鼓励门内弟子良性比斗夺席,却是严令禁止门人弟子杀害前来拜师的求道之人的。
如若不然,凤祥玉和庄伯也不大可能放任凤元九只带一个小童远行。
眼下正是广开山门之时,这便是此刻可借之势。
凤元九以手中宝剑撑地,平静的目光第一次落到了紫薯圆子脸上:在前辈面前,晚辈不敢妄言。
谅你也不敢。紫薯圆子轻哼了一声,御剑升空,转瞬便已划开缭绕云雾失了踪迹。
如巨石般压在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消,向来注重形象的凤元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凤元九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从日头高悬坐到了残阳西斜,才慢吞吞站起身,掐了一个净衣咒除去了身上的草屑浮沉,把微显凌乱的法袍理得一丝不苟了,这才朝着东南方走去。
在凤元九离开之后,虚空中灵机波动,之前明明已经离去的紫薯圆子现出身影,阴沉不定地朝着凤元九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踏上飞剑飞向了云台十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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