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东南方位站的正是万木春,便有了后边这起子故事。
凤元九不愿搭上那肥厚的手掌,落入那道貌岸然的师兄怀里,索性舍了飞梭落了水。倒是没想到,卦象中显示的那丝机缘竟是便应在了此处。
平静无波的万里澄碧之下,竟然暗藏着水眼。
凤元九落水之后,心中忽生感应,隐隐有源自血脉的躁动催促着他踏入水眼之中。
凤元九仰头,视线越过急冲而下的幸敏之,凉凉地看着万木春,卸了抵御之力,瞬间便被湍急的暗流卷入了水眼之中。
凤元九落入水眼之后,水眼入口便在万里澄碧之中没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般,了然无痕。
唯有紧随而至的幸敏之看见了凤元九被水眼吞没的那幕,念及凤元九匆忙间给他的传音,沉默了瞬,便撒出把符箓乱了此地灵机,转而踏水走向了卧龙山延伸至水下的山麓。
幸敏之不提,余下三人自然是乐得没有凤元九这个拖累,很快行四人便顺着水下山路消失在了卧龙山深处。
花开两朵,各表枝。
凤元九在落入水眼的瞬间,身繁复华贵的法袍便被搅成了糜粉,全身上下只余颈间挂着的那枚青色玉锁氤氲着缕缕瑞气。
好在凤元九前世曾探索过无数次海眼,心中早有准备,入水第时间便将乾坤袋抓在了掌中,这才免了化身赤贫命运。
这卧龙渊中的水眼细长,往上已是望不见入口,往下更是望不着尽头。
凤元九顺着水眼吸力随波往下,自乾坤袋里取了颗珠子出来,细去端量,便不难看出这珠子与万木春那颗有几分相像,只是比万木春那颗珠子更莹润透亮些。
珠子甫入手,便在凤元九周身撑起了个薄薄的气泡。
见这妖龟龟珠果然能避水,凤元九长舒了口气,待得胸口窒闷感尽去,便自乾坤袋里找出套道袍,慢条斯理地套在身上,随手挽了发髻,便又成了那清冷的浊世云中仙。
通道里暗流翻涌,推着凤元九直往下,沿途偶尔能见着几片法袍碎片以及随着暗流沉浮的乾坤袋,凤元九顺手捞了两个完好的乾坤袋揣进了袖袋里。
水眼通道里不知岁月,若不是心中感应愈来愈清晰,沿途所遇法袍碎片色泽多有差异,凤元九几乎怀疑自己直在同段通道里打转儿了。
直至凤元九吞下第三颗辟谷丹的时候,水眼通道总算到了尽头,在湍急的水流里远远地看见了点天光。
不知这水眼通往何处,彼端又有甚么在等着他,凤元九忙不迭往身上连贴了三道金刚符,收起妖龟龟珠,手龟甲手宝剑,以备不测。
凤元九自水眼中被冲出,水流湍急,直冲得他在半空中飞出了三丈远,才噗通声,落进了方不过丈见方的水潭里。
说是水潭,倒不如说是个修葺得极其华美的浴池,池壁通体暖玉铺就,龙眼大的夜明珠嵌在洞顶,仿若颗颗星子,散发着莹润的光,将整间石室照得通明,先前自水眼通道里看见的那抹天光便是源于此。
凤元九自水池中起身,淡粉色的池水只没过了腰,湿透了的蓝衫贴在身上,勾勒出了美好的线条。
凤元九随手抹了把脸,指尖淡淡的香甜气息惹得他皱了下眉,眉上的水珠再也挂不住,顺势滑过鼻尖,掠过樱红的唇在唇间留下丝甜,落进池水里,发出叮咚声轻响。
神识扫过整间石室,白玉铺就的地板上唯有西侧墙上挂着面等身高的银镜,别无他物。
凤元九倒提宝剑,足尖在池底轻轻点,整个人便跃出水面,翩然落到了池边。怕池水有甚么不妥,凤元九掐诀引来清水,从头到脚反复冲刷了几遍,直至落于地上的水再无颜色,这才掐诀净衣去了身上残留的水分。
然而,百密疏,在萦绕在鼻尖的香甜气息让他忽略了唇间留下的那抹甜意。
待得他收拾的全身清爽了,随着真元运转归置丹田,丝躁意自小腹升腾而起,渐而蔓延至四肢百骸,亟待个途径来宣泄。
心知还是不小心着了这满池子粉色池水的道儿,凤元九随手将兽皮铺在石室正中,面对紧闭的石门趺坐于兽皮之上,默念起了《清净心经》。
然而,前世百试不爽的《清净心经》却是失了效用,心经默诵了七七四十九遍,胸腹里的躁意丝毫没有平复,反而愈发扰得人心里麻酥酥的痒。
最终,凤元九只得停了《清净心经》,莹润修长的指轻轻拉开了腰间束带。
殊丽佳人衣襟半解,泰然自渎。
若凝脂般的肌肤上染上了层诱人的粉,撩人的狐狸眼微眯,慵懒中裹着其不自知的风情,与眼眸深处不染凡尘的清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殊不知正是这般极致的反差让目睹了这番景色的人,更想给那双眼染上抹颜色,拉他起于红尘中沉沦了。
真是个尤物,想日。
落满了灰尘的石室中,被斩成了两截的石桌和断了腿的石椅翻倒在地,两个眉目俊朗的玄衣修士于塌了角的青玉云床上对酌。
这二位皆穿着玄黑滚着金边的法袍,衣袂上皆是水波荡漾,只是片水波里仿若有金色游鱼游弋,另片水波中仿若深海有暗流澎湃。
说这话的便是正对着墙上银镜的那位额上生着对墨色小角的修士。
而与他对酌的那位修士,眉目英挺,气质如仙,却正是与凤元九偶遇过几次的登徒子。
登徒子闻言哂笑,瞥了眼头生小角的修士胯间鼓起的那坨,晃晃酒葫芦,仰头灌了口:你早晚得栽在美色上。
头上生着小角的修士浓眉微扬,眸光炯炯地盯着墙上银镜,拂袖扫走了镜上积灰,唇边泛起了浓浓地笑意:这般尤物,栽了也值。
哦?那倒是值得观。看看能有他的月下美人几分姿色。
登徒子饶有兴趣地顺着头生小角修士的视线回头瞥了眼,这眼便让他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经心,心中欲念横生那镜中媚态横生的那位可不正是他的月下美人嘛!
移不开眼!然而,更不能容忍有别人跟他起移不开眼!
兀然拂袖,于银镜前立起道水幕,登徒子淡下神色,屈起条腿撑着拿酒葫芦的手腕,意态从容地警告:妫海宸星,趁早熄了你那些个淫|乱心思,这个美人没有你染指的余地。
头生小角的修士正是天骄榜上排名第七的蛟部少主妫海宸星。
妫海宸星哂,探手虚抓,粗壮有力的手便化作了只覆满了黑鳞的巨爪,瞬间撕碎了挡在银镜前的水幕:我想看便看,想日就日,你还管不到我头上。
登徒子轻笑了声,长身而起,酒葫芦往腰间别,手中瞬间现出柄长戟,枪尖直指妫海宸星:管不管得到你说了不算,得问过我手中这戟才行。
妫海宸星斜倚在云床上没动,浅酌了口杯中神仙酿,翻着白眼嗤笑:康玄,为了个玩意儿你跟我亮兵刃,疯了不成?
这登徒子还真就是天骄榜上排名第五的康家康玄,凤元九倒是没扯错大旗!
康玄手持水神戟,枪尖指在妫海宸星鼻尖前没动,淡然道:随你找谁做你掌中玩意儿,这个不行。
妫海宸星扬眉,似笑非笑:如果我不呢?
水神戟上的枪尖自妫海宸星鼻尖缓缓下移,最终定在了胯间,康玄浅笑:那便手底下见真章,总能打到你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