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生骤然轻哼了一声。
呵!狐主涂冠玉轻笑了一声,视线从康玄一身上挪到了秦长生身上,魔门圣子是为他之爱侣而至。玄妖对峙亿万年,太清门人屠我妖众亿亿万,你身为太清掌门继任者,孤身前来我万丈青丘又所为何事?
秦长生澹然回视涂冠玉:我座下首徒于妖主法宝祖神门中失去了踪迹,特前来与妖主要人。
秦长生话说得生硬,狐主涂冠玉倒也不嫌被冒犯到。
一直横卧于王座上妖主慢条斯理的起身,敛了几分醉态,轻笑:这可就巧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祖神门里失了踪迹?
见狐主未否认他为祖神门之主,康玄一和秦长生心中皆松了口气。
康玄一与秦长生对视一眼,在秦长生之前开口:倒也不算巧,晚辈与秦师兄所寻之人乃是同一人。
狐主涂冠玉饶有兴趣地打量秦长生和康玄一:这倒奇了,九州第一玄门,掌门嫡脉首徒,竟然与魔门圣子定下了秦晋之盟?说着,涂冠玉声音有些转冷,太清何时如此通情达理了?
秦长生不咸不淡地道: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狐主涂冠玉垂眸,哂笑:也对,太清最擅长的便是这个了。
慢慢长生路上太多寂寞,一众修士们于修炼之余也是八卦的很。
关于凤元九的生母凤氏妙歌,康玄一便听过不少传闻。
其天资,其姿色,其洒脱,无不被人称道。
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个让她肯不婚而孕、损耗本源诞下一子的男人。
犹记得玄、魔、儒,三门大能,躺枪者无数,独独没人怀疑过狐主涂冠玉。
康玄一不着痕迹地窥探着狐主涂冠玉,心中不由一突秦长生与狐主这三言两语里似乎藏了无数的故事,可千万别因此迁怒了凤元九方可。
狐主涂冠玉似是对康玄一的心思了如指掌:无需忧心,本王不是无能迁怒之辈。
康玄一心中松了半口气,笑着道:师尊每每提及前辈,无不一个赞字,晚辈自然不敢对前辈的品行有半分怀疑。只是晚辈心中实在忧心挚友,还请前辈言语未尽,意思却是已经表达分明。
狐主涂冠玉轻笑:你挚友他师父可是说你是一厢情愿。
康玄一澹然道:两情相悦是迟早的事儿,不过是多等上些年月罢了。
狐主涂冠玉未置可否,忽而正经道:魔门圣子与太清继任者联袂而至,到底是故人之后辈,这点儿情面还是要给的。
康玄一与秦长生对视一眼,当即趁机道谢,坐实了这事。
狐主涂冠玉却是面不改色地又道:祖神门乃是上古圣器,动用一次耗损颇多。
康玄一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竟拿自己亲生儿子的安危朝他们坐地起价。
涂冠玉可以不急,他却是不敢赌这老狐狸对凤元九的舔犊之情,毕竟他一直觉得这老狐狸并没有这玩意儿,譬如至死未得正式认可的涂成九。
只是他手中的极品灵石矿脉已经给出去了一座,再给怕是就要惹着他那位冷清冷面的师尊了。
康玄一于心中暗自过了一遍自家身家:既是晚辈求上门来,自然没有让前辈破费的道理,不知
秦长生突然截断了康玄一的话:不知凤氏凤安澜上尊一剑,或是我太清掌门真人一口真火,可能抵消妖主之损耗?
狐主涂冠玉神色瞬间转淡,身畔美姬被无形气浪推出三丈远,个个口吐鲜血,显见是活不成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秦长生说着不敢的话,却是没有半分不敢之意,我只是提醒狐主,我那徒儿乃是凤氏凤安澜上尊之外孙,我师姐凤氏妙歌之亲子,我祖师对他一向关注,若是在三年后的门派大比上见不到他,不知会否亲自领着一众弟子到西荒大陆上来历练一番。
知道秦长生刚,却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刚!
不过,康玄一转念便将秦长生之言行想了个通透玄妖二门毕竟水火不容,一如儒魔两家的势不两立。
如果掳走凤元九的是儒门至圣,他登门讨要时,怕是比秦长生更刚!
虽然他并不想与一代妖主就此撕破面皮,但他与秦长生毕竟处在同一阵线上,康玄一立时表明了姿态:若是凤元九有个好歹,晚辈不介意以身饲魔,引万千魔头来西荒大陆上来觅些血食。
狐主涂冠玉笑意莹然,眼神冰冷。
不见喜怒地盯了秦长生与康玄一一瞬,不紧不慢地抬手,伸出玉指轻轻一点。
第82章同在逆旅
玉指一点,便换了天地。
歌舞升平的玉宇琼楼,骤然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平原。
风姿卓越的玄衣修士与正气凌然的青衣修士相对而立,朔朔寒风吹得广袖宽袍猎猎作响,成了这片荒野平原上最靓丽的风景。
身形被定,丹田被禁锢。
秦长生和康玄一迎面吹着寒风,一动不能动。
好在狐主涂冠玉并没有禁了他们说话的权力,让他们不至于太过无聊。
康玄一看着难兄难弟秦长生,苦中作乐:秦师兄,看在咱们共患难的交情上,便把你座下首徒许配于我如何?
秦长生试着以真元化解着丹田外裹着的那一层青光,澹然道:我徒弟是要竟夺九大弟子首席的,你觉得可能吗?
康玄一眉心一跳,转瞬便明白了凤元九的心思竟夺九大弟子首席,成为掌门一脉的继任者,自然就不会跟他这个魔门圣子扯上干系了!
大好一片真心仿佛喂了狗,康玄一心底给凤元九记着黑账,洒然笑道:天道无常,万事皆有可能。
秦长生未置可否,于他而言,他无心干涉座下弟子的私事,只要是凤元九甘愿,便是真带个魔修回太清也未尝不可。
同是长生路上逆旅人,又何须硬是分出个玄、魔、儒、妖来?
人之品行,从不以修行法门而定。
只是,想是这般想,秦长生并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让康玄一知道:世事轮转,因果自有定数。
康玄一似笑非笑:秦师兄可不像是信因果定数的人。
秦长生面不改色地胡诌:我最信我命由天不由我。
康玄一莞尔:哦,那刚好,我与凤元九就是天定的姻缘,你便允了吧。
秦长生眉眼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巧了,弟子姻缘之事,我又信奉此事由我不由天了。
康玄一一哂,知道秦长生不可能轻意便松口,便不再纠缠此事:狐主这道青光似乎并非单纯的惩罚。
秦长生颔首:方才略作试探,仿佛于修行进境颇有裨益。
康玄一心中略安:想来凤元九应是并无性命之忧。
秦长生身为太清派掌门一系所属意的下任掌门,与凤妙歌乃是同门师姐弟,如今又是凤元九的恩师。
凤元九身世所涉及的隐秘,秦长生自然要比康玄一知道的多些:既然狐主乃是祖神门之主,元九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有秦长生这句话,康玄一彻底放下心来:玄妖对峙亿万年,谁能想到狐主与太清竟然有如此心照不宣的牵扯?
儒魔二门说起来也是势不两立,可谁又能想到凌霄尊者乃是晏家至圣的坐上宾客呢?秦长生从容道,天锁封门,同在逆旅,又何必苛求泾渭分明。
此言甚妙!康玄一朗笑,天锁之前,天下修士尽皆吾友!
秦长生视线越过康玄一,落在荒原的尽头:有使者到了。
秦长生话落,便有头顶青色狐狸耳朵,生有双尾的人形狐族修士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