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九却也没全然信他。
堂而皇之地把《异物志》和《九州奇物大赏》翻了一遍,没看到名为血脉石的东西,便折了个纸鹤给梧桐谷外的康玄一飞了过去。
康师叔可曾听说过血脉石?
血脉石?什么颜色?可千万别随便滴精血进去。
凤元九看了一眼脸色变得铁青的独臂胖修士,慢条斯理地又折了一只纸鹤飞出了梧桐谷。
黑色。
血脉石乃是九州大陆十二修真世家祖地里特有的东西,可验看族人血脉是否纯净。康家血脉石正面乃是祖神公共之像,惩戒面乃是祝融之象。以我推测,凤家血脉石正面应当是天凤之像,惩戒面当是水属性相关。
黑色血脉石乃是测魔意的,若血脉石符合我的推测,可以滴精血,有机缘。
凤元九一点纸鹤,将其重新化成了天地灵机。
垂眼端量了掌中漆黑的石头片刻,自指尖挤出一滴精血滴在了上面。
殷红的血落在鸽子卵大的石头上,瞬间便渗入了其中。
原本漆黑如墨的石头,得到精血的滋养,瞬间红光大盛,化作一只赤色的火凤振翅高飞,高啼着飞入了空中。
火凤鸣叫着于梧桐谷上空盘旋了一周之后,便直直地朝着凤元九的额头飞了过来。
见凤元九欲躲,独臂胖修士忙不迭的喊:小子,站着别动,有大机缘!
凤元九硬生生地止住了欲挪动的脚步,定在原地,仰头望向扑面而至的火凤。
火凤托着长长的火尾,划过碧空,带着灼热的温度钻入眉心。
没有预想中的灼痛,火凤融入识海,荡涤元神,竟是暖如温泉一般的舒爽。
凤元九的元神之体沉浸在赤色浆液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纯净凝实,直至赤色浆液被尽数吸收,凤元九的元神之体已然犹如实体。
元神之体于识海中睁眼,凤元九亦自入定中醒转。
起身朝着与涂成陆一起为他护法的独臂胖修士行了一起:多谢长老护法。
独臂胖修士摆摆手,说:自家血脉,无需客套。
凤元九起身,略作沉吟,便开门见山地问:晚辈自外归来,发现栖凤山上遍地疮痍,族人尽皆不知所踪,长老可否为晚辈解惑?
独臂胖修士轻叹一声,拂袖裹着凤元九上了云头,朝着天位秘库洞口以西、第三株梧桐木驾云而去。
直至此时,凤元九才知道,原来这梧桐谷中别有洞天。
镇守秘库的长老们并非于梧桐木上栖息修行,而是在梧桐木内的木心境里静修。
木心境乃是介于随身洞府与境中境之间的空间,其内灵机数倍于境外,只是假托于亿年古木,不可移动,亦无法调整时间流速。独臂胖修士带凤元九进入的,显然是他素日里的修行之所,只是此时境中草庐里躺着一位布衣修士,占据了唯一一架云床。
独臂胖修士把凤元九带至云床之前。
凤元九定睛打量云床上的修士。
细端量下来,这位修士竟是与他二舅舅凤祥玉长得颇为相似,若不是那一身素白粗布法袍绝不可能是二舅舅会穿在身上的衣裳,凤元九大概会以为这便是他二舅舅凤祥玉。
凤元九又细细端量了一遍,终是发现了这人与他二舅舅的一丝差别:这是?大舅舅凤吉玉?还是外公凤安澜?
独臂胖修士手脚麻利地给云床上的法阵换好了新的灵石,席地坐在云床前:这是家主。
凤氏长老们口中的家主,一直只有一个人凤安澜。
这是凤元九第一次见到他那个传说中的外公,却不承想竟是在这等境地,见到了沉睡不醒的外公。
凤元九心中又悲、又喜,着实复杂:外公这是
独臂胖修士神色怆然:重伤之下施展天凤涅槃之术,伤了本源,本来服下真凤之心可立即恢复如初,奈何原本收于秘库中的真凤之心全部不知所踪,只得暂时陷入沉眠。
说着,独臂胖修士目光灼灼地盯着凤元九,说起来,那真凤之心似乎在你去过秘库之后,少了一颗。
凤元九扬眉,思量了一遍,自乾坤袋里找出了当日他自秘库中得来的、始终没闹明白有何用处的、暗红无光的石头:可是这个?
独臂胖修士蹭的站起来,扬手要抓凤元九掌中的石头:正是!天佑我凤家!
凤元九合掌,攥着石头闪身避开独臂胖修士的真元大手的同时,挡在了独臂胖修士与云床之间。
抬眼见涂成陆已然身化原型,封住了独臂胖修士的退路,凤元九不紧不慢地问:我之身份,方才已然用血脉石验证过了,然而,长老之身份却未曾验证过,弟子着实不太放心。
独臂胖修士站着没动,掌中龙头长拐轻轻一磕地面:你意欲如何?
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些总无大错。凤元九反掌掏出一块漆黑如墨的玉牌,正是当日在乱星海上,康玄一给他的那枚玉牌。
这玉牌不仅可以庇护他万魔不侵,还可辨别他人是否被魔意所染,照见所有邪祟。
因此,凤元九澹然地看着独臂胖修士,要求:还请长老敞开心神,让弟子照上一照。
独臂胖修士盯着凤元九掌中玉牌,神色不定。
还是说长老果然心中有鬼,不敢让弟子验证。凤元九心念微动,五弦古琴现于怀中,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
且看你能照出什么花样来。独臂胖修士轻哼一声,敞开了心神。
凤元九知道,这独臂胖修士并未将他手中的玉牌放在眼中,他要的也正是他这一份轻视。
动念掐诀,墨色玉牌骤然放大,旋转。
玉牌旋转而出的光影化作一道牢笼,骤然将独臂胖修士笼罩其中,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覆在独臂胖修士身上,逐渐渗入骨髓。
独臂胖修士面露狰狞,长拐杖上的龙头双眸变得漆黑如墨。
凤元九拧眉,神色变得凝重:六哥,助我!
涂成陆长啸一声,青色妖元离体,化作一条长长的狐尾卷向独臂胖修士,打断了那胖修士欲遁入掌中洞天的举动。
凤元九十指掐诀,快如闪电,便见得那黑色玉牌拖拽着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自那独臂胖修士头顶钻出。
那黑影身材纤长,面目模糊,凤元九看着眼熟,却又想不出何时见过。
形势紧迫,凤元九便也未细想,直接以长生锁将这黑影收摄了进去。
掐诀,御使着墨色玉牌,又如法重来了一遍,这一次有那独臂胖修士配合,容易了很多。
待确认独臂胖修士体内魔意已然驱除干净,凤元九抬手召回了玉牌:长老,得罪了。
独臂胖修士面色更加苍白虚弱,瘫坐在地上往嘴里塞了一把药丸子,过了良久才道了一声:多亏你有能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何来得罪之说?
凤元九拂袖铺了一张兽皮,趺坐于独臂胖修士对面:晚辈心中疑惑重重,长老可能为我解惑?
独臂胖修士沉默了一瞬,道:无妄之灾,猝不及防,好在这梧桐谷开启法阵后便唯有我凤氏血脉才能见得,不然恐怕连家主都
凤元九还道因何单单梧桐谷未损分毫,原来如此: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是何人如此妄为,竟将我凤家道场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