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空泰然自若地抬指点向金焰剑符的剑脊。
剑符上的金焰霎时化作一只火凤,振翅绕着百里长空盘旋了一圈,熟稔地落在百里长空指上,抬颈清鸣,低头轻啄百里长空的指尖。
百里长空眉目慈和,唇角含笑。
屈指弹出一道真火,浮在空中,温声道:馋嘴的雀儿,去吃罢。
火凤颇有灵性地扑扇着翅膀,拍打了一下百里长空的腕子以示不满,这才飞到那缕紫色的真火前,张嘴一吸,将真火纳入了腹中。
紫色真火流入火凤腹内,霎时团成一团,停在妖丹该在的位置,成了火凤的妖丹。
得了妖丹,火凤身上金焰更胜。
剑符里再传出凤安澜的声音来,也比先前更为有中气了一些:你个老东西,说谁是馋嘴雀儿呢?
百里长空轻笑一声,屈指弹剑脊,含着笑轻斥:馋嘴的雀儿,说正经事儿。
剑符轻颤,凤安澜的声音随之传出:老东西,伯玄要回来了。
火凤重新落在百里长空指上。
百里长空轻挠火凤颈上火羽,波澜不兴地道:早有所料。
凤安澜嗤笑一声。
话语说的生硬,里面却是藏着管谁听了都能听出来的担忧:你个老东西倒是心大,伯玄若是归来,头一个遭殃的就得是你!
百里长空把火凤捧在掌心,轻抚着火凤背羽,漫不经心地道:他便是不来找我,我也自会去寻他。
剑符震颤的频率霎时变得又疾又快:老东西,你疯了!
馋嘴雀儿,你急甚么?百里长空梳理完火凤的背羽,开始梳理火凤的羽翅,他伯玄就算再天纵英姿,陨落三千年之后归来,能有三千年前几分道行还两说呢。
剑符略微凝滞了一瞬,旋即快速震颤:你别忘了,他座下大弟子是封黎。
封黎又如何?本尊还怕他不成?百里长空抬眼望向北冥大陆的方向,仿佛隔着亿万里直看进了幽冥宗禁地深处,他伯玄三千年前算计我太清大长老,三千年后,他座下首徒,封黎那厮又拿我太清落霞仙子来复活伯玄,何止是欺人太甚?
百里长空轻哼一声,宛若惊雷一般响彻元和殿:我乃太清掌门,便是他不来找我清算三千年前的旧账,我也要登门找他们师徒清算一下他们在三千年前与三千年后种下的所有因。
剑符这次静止的时间稍长了些。
百里长空也不催促,只管垂着眼,眉目慈和地替掌心里的火凤梳理尾羽。
足足过了一刻钟之久。
剑符才再次有了动静,这次凤安澜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也罢。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既然他们先种下了恶因,便必当承受相应的恶果。妙歌是我之爱女,封黎拿妙歌来复活伯玄,我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待他日你登门与他们师徒二人了结因果,万勿忘了我。
百里长空轻笑。
笑声里尽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放心,纵是忘了谁,也不能忘了馋嘴雀儿。
剑符轻颤:老东西!
百里长空含笑托起梳理好火羽的金色小火凤。
小火凤回头愉悦地清鸣一声,展翅绕着百里长空头领盘旋一圈,又落在百里长空肩上,偏头蹭了蹭百里长空的脸颊。
百里长空又是一阵轻松愉悦的笑。
剑符再次轻颤:你适可而止。
百里长空拍拍小火凤的脖颈。
收起笑声,眼尾含着笑:馋嘴雀儿,说正事罢。
剑符兀然跳跃,一个翻转,剑指百里长空做足威胁的架势。
百里长空满口子纵容:好好好,不叫你馋嘴雀儿。
剑符颤动:哼!
百里长空忍俊不禁,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这一波互动,凤元九简直没眼看。
再看下去,凤元九担心日后重逢时,再也无法直视他那个在他心里一直是世外高冷仙人形象的外公。
索性收回了锁定在百里长空脸上的神识,只管垂眼饮仙酿,竖起耳朵听后续。
百里长空若有所觉。
眼尾余光扫过凤元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肩头火凤的下颌,含着笑道:安澜,元九已经安然回山,将封黎复活伯玄的消息带给我了。只是,具体详情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西荒那只老狐狸欲拿他来填九转回魂阵,用他换出阵中的妙歌来,在你的护持下才得以逃过此劫,后续的事情一概不知。
说完,百里长空言语微顿,又补了一句,元九很是担心你的安危。
剑符颤动的频率稍显轻快:一只臭狐狸罢了,能奈我何?
百里长空轻笑:自然不能。
凤元九继没眼看之后,又要没耳朵听了。
然而,他又着实对后续发展好奇,况且他身为太清首座大弟子,在向掌门真人复命之后,还要聆听掌门法旨,听候进一步的差遣。
因此,他只能喝着仙酿吃着灵果接着听《外公与太清掌门的日常》了。
好在这二位大佬还算正经,很快就说起了正题。
那日康家那小子护着元九离开之后,我与涂冠玉那老狐狸做过一场,几个回合下来将幽冥宗毁了大半,幽冥宗宗主与诸位长老再不能装聋作哑,列出百傀大阵来,想要将我俩留在幽冥宗禁地,反被我俩利用百傀大阵破了封黎的九转回魂阵。
太清派与西荒狐部毗邻亿万年,百里长空对狐主涂冠玉的道行了如指掌。
一听便知道涂冠玉那只老妖狐未使出全力,以百傀大阵破九转回魂阵十有八九在他的算计之中,说不准就连要拿凤元九填九转回魂阵换出阵中凤妙歌之事也是他算计好了的。
百里长空看破不说破,尽职地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十分自然地顺着凤安澜的话音,问:后来呢?
后来,我跟老狐狸带走了妙歌。可惜封黎回来的太快,没能顺便毁了伯玄的道体。剑符安静了一瞬,复又轻轻颤动,九转回魂阵破,封黎那厮发了疯,为护着妙歌离开老狐狸受了些伤。
百里长空自然而然地问:你可曾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