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他有些好奇,小朋友,你不怕我吗?
小男孩摇摇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孩童的纯真,不怕。
单岑问: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既没有动物缘,也没有孩子缘。
以前小朋友看到他,不是哭就是害怕得躲得远远的,后来戴了眼镜才变好一点。
因为哥哥长得好看啊。小男孩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单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见对方真的不怕自己,他干脆走过去,蹲下身和小朋友平视,问道: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爸爸妈妈呢?
小朋友歪着头,奶声奶气的回复他,妈妈去拿伞了。
漂亮哥哥,你也是妈妈的学生吗?小朋友好奇的问道。
两只眼睛盯着单岑看,带呆萌萌的,很可爱!
单岑柔声询问: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是张老师。小朋友说。
张老师?
系里有好几个姓张的老师,单岑不确定是谁,不过都没有教过他。
那我不算是你妈妈的学生,单岑问,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曲奇。小朋友大声道。
单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曲奇好,什么时候见过哥哥的?
他刚刚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并没有曲奇的印象。
曲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昨天,吃完饭之后,在
曲奇?
张琪一下楼就见曲奇和单岑待一起,还很亲近的样子,心猛地一跳,赶忙叫住他,过来。
曲奇回头看到张琪,笑着跑了过去,叫了一声,妈妈,
张琪训他,乱跑什么?嗯?跑丢不了怎么办?
我有听话,没有乱跑。曲奇说着往后指了指单岑,声音里透着兴奋,那天的漂亮哥哥。
单岑站起身打招呼,张老师好。
单老师好。张琪回了一个笑,然后有些抱歉道:小孩子不懂事,单老师别见怪。
然后对身旁的曲奇道:这是单老师,快跟单老师问好。
曲奇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单老师好。
单岑点点头,曲奇好。
前几天我带他过来,远远见过你一面,然后就记住。张琪牵着曲奇的手解释他刚刚的话,现在天天说要来看漂亮哥哥,这颜控的毛病也不知道随了谁。
妈妈,你抓疼我了。曲奇晃了晃被牵住的手。
张琪一惊,慌忙松开查看,妈妈看看,疼吗?
不疼。曲奇嘻嘻笑了两声,然后好奇问道,妈妈,什么是颜控?
张琪心疼的捏捏他的手指,轻声解释,就是你看单老师长得好看就喜欢人家。
哦。曲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我是颜控。
说完,他挣脱开妈妈的手,飞跑过来,把一颗巧克力递给单岑,漂亮哥哥,这个给你。橘子味的,很甜。
单岑蹲下身来和他平视,哥哥不吃糖,曲奇自己留着。
那不行。曲奇拉过单岑的手,把糖放到他的手心里,妈妈说,好东西要跟人分享,我今天已经吃一颗了,这一颗给漂亮哥哥。
单岑看着手心里的糖,收紧了手指,抿唇笑了起来,那哥哥收下了,谢谢曲奇。
被单岑笑着感谢,曲奇脸颊通红,绞着双手,扭捏的跑回妈妈身边,不用客气。
单岑站起身。
张琪弯腰抱起曲奇,笑道:单老师,那我们先走了。说着拍了拍曲奇的后背,跟单老师说再见。
曲奇乖乖的挥手:漂亮哥哥再见。
单岑也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等人影消失在拐角,单岑才撑起伞走进雨幕里。
手里的糖被他握得滚烫。
外公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小朋友千千万万,总有一个是不怕他的。
嗯,猫也是。
A大附近某高档小区的一栋别墅里。
挂断单岑的电话后,蒲骁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才回到工作间。
单岑的电话?程昇换了个姿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西湖龙井,茶叶不错。
老师喜欢,一会给您带一罐回去。蒲骁在他对面坐下,手机随手放在一边。
程昇放下杯子,认真打量了一下蒲骁脸上的伤,眉骨、嘴角都有,他有些怀疑,真是林陆打的?
蒲骁:
他无奈笑了一下,扯到嘴角,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老师,您就别笑话我了。他也知道丢人,但从小到大,除去幼儿园时期,这是他第一次打架,能还手已经不错了。
不过林陆也真是下了狠手,不然也不能把他激得上鹅卵石。
现在知道丢脸了?程昇睨他,能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林总惹到动手,你也是个人才。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蒲骁回忆了一下自己和林陆的两次交锋,您确定您说的是林陆?
听他这么说,程昇也沉吟了一下,带着回忆说:以前倒不是这样。
以前?
嗯,大二暑假的时候,他家里出了些事,性格也是在那时候大变的,林陆以前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但脾气有些急。跟单岑站在一起时,看似是两个极端,但又和阴阳调和一样的和谐,也是个奇迹。
程昇从回忆里抽身,怎么了,有问题?
蒲骁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我见到的更像是你说的之前的林陆。
程昇倒不意外:那是因为单岑在。
他见过公事公办的林陆,所以知道,单岑在或者不在的时候,林陆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不过最近一年他也没怎么见到林陆,又有变化了也说不定。
蒲骁若有所思,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说你这是何必?程昇叹了口气,起身背着手看起了蒲骁工作间里的画。
只是越看表情越不对。
蒲骁苦笑。
如果感情能说清楚,又怎么会有那千古名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程昇突然站定在一幅画前,神情难得严肃,蒲骁,我一直觉得你是我所有学生里最出色的一位。
和单岑的天生老天爷赏饭吃不同,蒲骁是靠后天的努力和体验。
他热爱这个世界。
他既把自己融入到俗世里,却又没有迷失在里面,是难得的清醒之人,这非常难得。
可是你看看你这段时间的作品,程昇抬手点了点面前这一幅只画到一半的山水画,你觉得这是你的水平吗?
国画最讲究心境,可你在画这一片山水时,你的心里没有山水。画出来的画,也就只是画而已。
自从毕业后,蒲骁就没再受过老师这么严厉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