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陶与舒工作忙,经常连续几天都睡不满五小时,在化妆或转场间隙补眠早已成了常态。
他已经不会再将发型弄塌了。
只是司机这句提醒使得得陶与舒再也没了心思睡觉,只拿一只手撑着下巴,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
从陶与舒住的小区出来后,很快就能看到江。
初秋的天色早早的就开始变暗,大片的灰云笼罩在江面上,倒映着不息的车流,显现出一种愈发孤独的喧闹来。
陶与舒盯着江水发呆。
在发现一直有一辆车跟在他们后面时,陶与舒已经走神很久了。
先是司机又打着方向盘转了一个有一点急的弯,那辆车跟着转弯,却依旧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半步不放的紧追着。
司机给人开了几十年车了,应付这种显而易见的追车还算有经验,熟练的超车变道,可几次下来,竟然半点也没甩掉那辆车。
他终于察觉出些不对劲来,清清嗓子,叫了一句小陶先生。
陶与舒发呆久了,脑子有点空,被这么叫了一句,有点愣的啊?了一声。
有辆车在跟着我们,司机说,甩不掉。
陶与舒往后看了一眼,心下一沉。
追他车的无非两种,狗仔,或者私生粉。
狗仔也就算了,甩不开的话大不了停下来拦住,到时候联系黄哥解决就可以。
但如果是私生粉追车的话,可能就有点儿麻烦。因为他们追车一般不是为了拍到点什么东西爆料,而是出于一种窥私欲,非要跟他到目的地不可。
陶与舒去年冬天在东北拍戏,也曾经历过一次粉丝追车。冰天雪地里,车轮都打滑,追的那辆车仿佛不要命一样开到八十迈,最后差点出车祸。
想起那次,陶与舒心有余悸,连忙说:先不要开太快了,到下个路口停一停。
司机先是应了句好,看了一眼时间,又说:但是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小陶先生,我换条路走吧。
司机说完,就在下个路口一拐弯,绕进了另一条路。
这条路明显要比主干道窄很多,车流也少,甫一拐进来,后面那辆车便紧紧跟了上来,并随之提了速。
这是单行道,看路面宽度根本不可能超车,但眼看着那辆车越跟越近,司机没有办法,皱着眉头也踩了一脚油门
那辆车也跟着加速,一下没控住,猝不及防,直接就冲上来了。
车尾被擦到的时候,陶与舒的头没有缓冲,一下子就磕到了前方的座椅靠背上,一瞬间眼前全是白花花的光点,整个人都懵了。
第12章
那辆商务车防震效果尚可,陶与舒撞到座椅靠背上,从外表看起来是没受太大伤的,但保险起见,仍然去了一趟医院。
刚做完脑CT出来,黄哥就赶过来了。
黄哥已经听说了追车的事情,一来,看见陶与舒的样子,顾不上还在医院,气急败坏的就开始骂人:这帮私生!上次拍戏半夜敲你酒店房门我就已经警告过她们一次了,没想到越来越过分!这好歹是没撞出伤来,要真伤着了我他妈非得一个一个告她们!
又担心的问:检查都做了没有?头没事吧?
事发突然,陶与舒待的是急诊室的普通病房,左右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黄哥音量不小,已经有人好奇的朝他们的方向看。
他小声的叫了声黄哥,说:核磁和CT都做了,没什么事情,医生说不用住院,今天就能走。
黄哥松了口气,又坐了一会儿,出去把费用给缴了。
初秋的夜晚还有些凉,黄哥给陶与舒带了件外套,出院的时候边扶着他,边让他披上。
看到陶与舒身上已经有点乱的正装和衬衫,黄哥愣了一下,像终于想起来了什么,刚要开口,陶与舒便说:我妈妈那边
黄哥沉吟半晌,看了看陶与舒的表情,拍拍他肩膀,说:昕姐那边我一会儿去跟她说吧,你都这样了,肯定是去不成了,今晚你就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晚上还得赶飞机呢。
说完,又不太放心的把他送进电梯,一直送到陶与舒进了家门,黄哥才离开。
一通兵荒马乱的折腾,到家已经一点多了。
陶与舒先去给浴缸里放水,又出来泡了杯牛奶放在保温箱里暖着,最后去了衣帽间,把身上已经皱巴巴的礼服套装脱了下来。
加起来六位数的衣服,拿在手里也不过只是轻飘飘的,揉成一团看不出什么好歹来。
陶与舒站了一会儿,将衣服随意的放到一边,拿起睡衣去了浴室。
浑身都是疲惫,腰酸胳膊疼,泡在浴缸里只觉得浑身的疲累都随着水温一齐扩散了。
没泡多久,手机就响了。
陶与舒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名字,顿了一下,接起。
妈
那头的声音劈头就盖过来了:小黄早没跟你说过?!这场晚宴很重要!你知道过生日的人是谁?是你程叔叔生意上的朋友,人家刚从国外回来,听说了你是谁,特意让我带上你,你怎么可以说不来就不来?
秦昕的声音比起年轻时都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清脆,发起火来也跟以前差不多,是那种有些骄矜的盛气凌人。
她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生气,陶与舒没跟她顶嘴,心平气和的说:妈,我今天
秦昕大概也并不是想来听什么解释的,没等他说完,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跟人家解释花了多长时间?下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妈。陶与舒打断她,声音很累。
怎么了?
我今天出车祸了。
那头静了一瞬。
不是故意不去的。陶与舒淡淡的把话说完。
那边安静了两秒,随即清了清嗓子,声音软了两度,仍带着丝尖锐的弧度,我知道,小黄都告诉我了。但这事你做的还是不太妥当,晚宴是一直到凌晨三点,你从医院出来才十一点,去一趟露个面又不是不行,人家寿星还专门等着你呢,你这让人多扫兴啊
那头絮絮叨叨,没有一句话在问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不舒服。
陶与舒只觉得很累,烦躁更甚,像有一股气郁结在胸腔里,堵的他上不去也下不来。
妈,他打断那头絮叨的女声,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但是
没有那我就先挂了,我今天有点累。
说完,径直掐断了电话。
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陶与舒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摸索着按了按肩膀和膝盖上撞出来的一片淤伤,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了温热的水里。
适宜的水温泡的他很舒服,手机的震动声重新响起时,陶与舒几乎都要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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