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与舒试的这个角色,竞争之激烈,从上回跨年那一通腥风血雨也能窥得一斑。
当然,这并不全是陶与舒对卓时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的理由。
卓时跟陶与舒年纪相仿,又是走同一挂外形风格,会对这个角色有兴趣不奇怪。
尽管试镜是非公开,没有推荐人很可能连试戏时间都不会知道,但混这一行的人本来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人脉,一点也不稀奇。
陶与舒只是有些讶异上一次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他而据当时黄哥的打听回来的消息,候补名单里也的确是没提到有卓时这么一号人。
多半是半路加塞。
而能在这种剧组还被加塞的,承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卓时拿眼睛淡淡的瞥他,像在等着看他有什么反应。
陶与舒对别人有什么背景不是很感兴趣,也懒得深想,只客套的又点了个头,刚好有工作人员拉开帘子看了他一眼,陶与舒便跟着进到棚里去了。
这次试的是剧本上的另一场戏,爆发加超长个人独白,算是这个人物的高光表现之一,全程下来得二十分钟,念台词的时间占了一大半。
陶与舒这段时间呆在家,除了休息,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翻剧本,期间还给瞿导发过邮件,说了自己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得到了几句简短的回复,自认对这场有几分把握。
留给演员调整的时间不多,五分钟一过,一声Action,陶与舒进入状态。
陶与舒高中没毕业就开始演戏,不是科班出身,但上过几个月的进修班,后来就基本是靠自己悟,演戏有一套自己的模式。
他这套模式,有看的惯的,有看不惯的。演电视剧的时候还好,节奏快,剧本占大头,但演电影的时候一个转场能熬上几个月,不可能一整个剧组都围着一个演员转,这时候就很需要和导演磨合,目的是越默契越好。
演戏就是如此,导演的想法和演员的想法碰撞产生火花,若足够美妙,就能给双方都带来很大的提升,作品也会更好更有内容。
瞿导是个很有想法的导演,这也是黄哥无论如何都要让陶与舒来试试这个戏的原因。
二十分钟一过,副导演就喊了卡,陶与舒慢慢的从戏里面那种激烈的情绪里抽离开来,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等着导演的评价。
半天没人说话,陶与舒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端坐在中间的陈副导一手举着剧本,皱着眉毛一行行往下看,目光根本没在陶与舒身上。
末了,说了句话:小陶,你这台词是怎么回事。
陶与舒预先想过很多可能会被指出的毛病,但没想到会首先被批评台词。
他虽没受过专业的台词训练,但普通话还算标准,咬字发音从来都没啥大问题。
不过这次片中他要饰演的角色来自海城,在第一次试镜的时候,瞿导就提过一嘴,说可以试试用带点儿海城腔的普通话念台词,更有助于塑造人物形象,不过也暂时不强求,因为真正进组前都会专门培训的,重点还是先放在表演本身上。
陶与舒没摸准副导演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导演您说。
陈副导看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说:齐宇祥是个海城人,在片中,除了跟女主角以外,跟其他人的对话,他都应该用的是海城话,更不用提这种长时间的独白,你用这么标准的普通话来念,是在读课文?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读课文三个字,更加可以算得上是严厉的批评。
陶与舒一愣,坐在陈副导旁边、和他一同看了前三个人的表现的另一名副导演也有些诧异。
陈副导将统共四五页纸的单场剧本翻的哗哗响,翻到一页,指着一行字照着读出来,用的是抑扬顿挫的普通话,没过三秒,陶与舒就意识到他是在学刚刚的自己讲话,念的也是自己刚刚念过的台词。
听到没?你刚才就是这么念的,这像什么?陈副导说,不看画面的话,还以为是电台播报。
又是读课文,又是电台播报,旁边那位副导都觉得这评价有些过了,咳了一声,身体往后仰了仰,靠在椅子上,但没打断他说话。
不是没在片场被导演训斥过,但陶与舒脸上还是有点隐隐的发红。
他不是海城人,不会正宗海城腔,就没自作主张的往台词里加什么口音,怕学的不对,反而显得蹩脚。
现在看来,还是没做好。
不要以为可以用配音,就忽视台词的训练。我跟你讲,我们的电影从来不用配音的,以前没配过,这次也不会给任何人开特例。陈副导说,有些演员,以为自己演电视剧演的很好,有经验,那一套小家子气的模式一直纠不过来,还以为大银幕跟小屏幕一样,其实差的多了!屏幕一大,你的小表情,甚至嘴巴和声音的匹配度,全部都会进到观众的眼睛里。
陶与舒说:谢谢导演指正,我记住了。
陈副导看了他一眼,又说光记住没用,还要用心。
陈副导年纪不大,在导演里算小的,颇有点儿年轻气盛,说这一番话,除了挑错,大概也有点儿镇镇这些流量明星的意思。
这一通点评,半点儿气势也没想收着,陶与舒就算迟钝,也感觉得出来,这里面有几分是陈副导对自己这个人的不满。
总共二十分钟的戏,陶与舒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休息室的工作人员也没剩下几个。
陶与舒摸出手机,推门走到楼梯间,给黄哥打了个电话。
黄哥很快接起,周围环境似乎很吵,他嗓门很大:你搞到现在?我看你一直没出来,就先到对面买饭了,人多,正在排队呢,你先在那边等等,一会儿给你打包。
嗯,黄哥你吃吧,不用给我带。
好。刚才怎么样?
陶与舒看了一眼门的方向,揉了揉眉心,实话实说:不怎么样。
他情绪一般,黄哥立刻就听出来了,连忙问:怎么回事?
陶与舒不想站在这里聊那么多,只说:一会儿再说吧。
行,行,我这边快排到了,先挂了啊,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陶与舒没再进休息室,就坐在楼梯间里窗户旁的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为了下午不犯困,他午饭没吃多少,这会儿是真的觉得有些饿,但是也没有什么胃口。
陶与舒百无聊赖的划着手机,这里点一点,那里看一看,发现微信新出了个无聊功能,叫拍一拍。
他就半天没看手机,许多群里都已经热火朝天的拍了起来。
陶与舒近期没在各个工作群里说过话,存在感十分之低,于是也就没人拍他。
但他看着满屏的诸如xx拍了拍xx的彩虹屁xx拍了拍xx的狗头并转头就是一口,也觉得有点好玩,就有些跃跃欲试。
他甚至学着其他人在群里说的,给自己改了个后缀,结果临到开拍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该拍谁。
黄哥可以,但他的反应一般不够好玩,没意思。
工作上的同事肯定不行。
平时聊天都正经来正经去,突然给他们发一个这种东西,保不准还以为自己因为没工作,在家无聊太久,呆傻了。
阮梦奇
自从上一次聚完餐,这人就在他耳边念念叨叨很久了,主题已经从年轻人就该恋爱很没下限的跳到了做.爱有益身心健康,陶与舒是真的怕了跟他挑起聊天的话头。
Dova哥倒是个合适人选,可陶与舒前段时间答应有空跟他双排,结果当了鸽子,双排没排成,却和他的前队友混在一起打了很久的手柄游戏,还打的很开心。
这种行为和见色忘友也没差多少,令人不齿。
陶与舒被阮梦奇荼毒一个周,这会儿又有些疲惫,思维本来就不太受自己控制,但还是被脑子里自动蹦出来的词吓了一大跳,眼睛都对着虚空瞪大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