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迎就算闭着眼睛的时候也是一副仿佛生人勿进的冷淡面容,让人怎么也想不到他是一个会说出我喜欢你、我还是喜欢你又或是特别想这种话的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陶与舒又开始有一点脸红,又觉得反正现在也没有别人看到,就开始放任再一次的心跳的无序。
但他没想到下一秒迟迎就会睁开眼睛,仿佛专门算准了时间来捕捉他露出马脚的一刻。
偷看?
陶与舒吓了一跳,镇定的没露出慌乱,不答反问,你装睡?
迟迎安静的看着他,眼神还不是很清明,因为醉意发酵上涌而致使眼圈发红,但看着的确不是睡着过的样子,没有,睡不着。
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陶与舒轻轻的瞪着他,脸上却没看出有多生气:那不就是装睡?
迟迎盯他半晌,喉结上下滑动,慢慢笑了。
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丝不难辨认的宜悦,像是被陶与舒逗笑的。
陶与舒被他笑的越发止不住要脸红,感觉到一种被看穿的羞恼,几乎就要恼羞成怒了,起身想走。
可衣袖瞬间就被拽住,迟迎抓着他袖子,尤嫌不够似的,又向上握住他手腕。
陶与舒手腕细,又白,迟迎握的很紧,可以预见到松开后立刻会有一道很明显的印子。
但他半点没放松力道,像是怕陶与舒这一去就又跑了。
陶与舒被他握的没办法,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又坐回来。
坐回来后又别着头,别扭的不再看他,脸上泛着层薄薄的不自在,耳根发红,你别笑了。
他自以为做了个不忿的表情,却不知道落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迟迎仍然看着他,眉梢笑意未减,觉得心脏都快被他泡软,抓着他手腕晃了晃:好,不笑了。
可这样语气里带着笑意说不笑了又比真正笑出声来更难挨,陶与舒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结结巴巴的说了声水开了,快速冲进厨房。
倒完水,陶与舒在里面平复一下心情,深呼吸几口气才重新走出去。
其实两个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说开。
距离几番让迟迎误会还没有过去多久,他就又因为自己憋不住而送上门来好几次事已至此,好像也没办法再稀里糊涂下去。
迟迎喝水的时候,陶与舒就看着他,斟酌着词句,在想要怎么开口。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上次我说过的
迟迎动作一顿,抬起眼来看他。
陶与舒还是不太能顶得住跟他对视,但强自撑住了,语速很慢,但讲的很清楚,上次是我表达有问题,其实我想说的只是,我真的觉得你们打的已经很好,而且尽力了,意外谁都没办法提前预知到。那个人那样说我很生气。除此之外没别的意思。
迟迎没说话。
陶与舒自认已经把事情解释的很明白,可迟迎不说话,他又无端忐忑起来,怕自己笨嘴拙舌,又一次说错话。
迟迎低下眼,手指缓慢摩挲杯壁,半晌说,我知道。
那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迟迎脸上表情很淡,所以才生气。
陶与舒愣住了。
至少在这天以前,他不知道迟迎是会生气的,也没有把他那天的行为和生气一词联系起来。
他能感觉到迟迎当时在闹脾气,具体是什么他形容不出来,但总之好像并不是生气。
哪有人生气是亲人脸的。
迟迎:我宁愿你还有别的意思,让我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一厢情愿。
陶与舒一时哑口无言。
他觉得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说到这里,好像就又将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拉回了原点。
他至少、不应该让事情还停留在死胡同里。
不是的。陶与舒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因为急所以话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其实其实我觉得你也没有很一厢情愿。
面前的人突然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陶与舒耳根似火烧一般,却怎么也不肯把话说第二遍了。
迟迎定定看他半晌,自行解释他的话:也喜欢我的意思?
见他不说话,迟迎伸手,捏了捏他小拇指,催促道:说话。
被碰到的那根指头麻了个彻底,陶与舒慌忙缩回去,说出来的话和指头一样没有底气,我不知道。
可迟迎却像是得到了某个积极的暗示,看着他,眼睛发亮,一定要追究一个确定的答案,为什么?
陶与舒讷讷道:因为我没喜欢过谁。
因为没喜欢过其他任何人,所以不知道在面对你时的心跳无序、喜悦、慌张算不算是在喜欢一个人。
也因为对爱从没有过什么积极的期待,所以不明白偶尔的退缩不前是不是也是喜欢的另一种表现。
可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这样多种的情绪,让人心如鹿撞,又寝食难安。
小拇指又被捏了一下,陶与舒回神,与迟迎重新对上视线。
迟迎好像彻底清醒了,眼里剩下那点朦胧醉意都没了,取而代之的像是一团涌动的火,在不算暗的室内也烈的显眼。
没关系。他说,得到的答案已经比预料中好得多,连声腔都变得上扬起来,没关系。让我喜欢你就行。
陶与舒头昏脑涨,无意识的点点头。
几秒钟后才觉得哪里不对,猛然抬起,不是嗯?
让我喜欢你。迟迎一双眼睛沉静又温柔,拉着他的手,像在求,但更像在诱哄,让我追你,好不好?
陶与舒彻底失去了语言。
六月的暖风宜人又醉人,透过两扇窗徐徐拂进来,不冷也不热。明明没声音,但陶与舒好像能在这种安宁中听到来自迟迎胸膛中勃郁的心跳,一声一声,和他的一起,是这个初夏的协奏曲。
哦。陶与舒磕磕绊绊的,那、那你追啊。
作者有话要说:老婆表现出抗拒时胆量:
老婆表现出不抗拒我后:胆大包天
第51章
陶与舒从某五星酒店出来,他刚在里面跟瞿导见了一面。
《雪地里》这部片的从前期筹备到最终定下来,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少波折,从冬天折腾到夏天,把大家折腾的人仰马翻。
拿到最终版的剧本后,陶与舒竟然有了一种终于尘埃落定的感觉。
不是没参加过竞争更激烈的项目,但陶与舒怀抱着沉甸甸的本子,瞿导拍了拍他肩说我还是得用我看中的人的时候,他仍然头一次感觉到做好一个项目的背后的所有人的努力和不易。
资方最终还是换了,不仅换了,几乎可以说是大洗牌,陈氏旗下的资金被全部驱逐,多出来的份额被新邺传媒和另一家新进军电影界的传媒公司包揽。
据介绍人说这家新公司原就是有意向要投资《雪地里》的,可惜最开始招商时没赶上趟,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对方提出的条件几乎条条优惠,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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