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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文字的一瞬间,他不由攒起眉他让吴桥一自己限时,一篇八百字作文控制在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写完,很明显,他有四五篇根本没来得及收尾,写了不到六百字就戛然而止了。

最关键的问题并不在于此,佟语声看着他议论文、记叙文,无论是论点还是中心思想,都是麻木又悲观。

有一篇的题目是,人就是一棵树。

吴桥一写:人就是一棵树,长在土里,不能动弹。

树会夺取土的养分,让土变空,树根会把泥土扎碎,变得稀烂。

树没有水就会死,水太多,树根会烂

看他的文字,一切仿佛都像他笔下那棵树一般被困住了,没有大起大落的悲喜,却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麻木。

此时,让佟语声难受的早已经不是吴桥一的文笔或者写作能力,而是他字字句句散发出的消极。

佟语声担忧地抬头,问他:Joey,你不开心吗?

吴桥一经常问他,却从没有被人这么问过,他愣愣地抬头:我不知道。

开心与否,对他来说只是衡量佟语声情绪的一个标志,他自己的情绪并不重要。

佟语声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吴桥一自始至终都是个满身空洞的人,装进去的东西都会像沙子一样漏出来,所以他迷茫,因为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抓不住的虚无。

那么自己的存在,会让他的世界完整一些吗?

佟语声试探着问他:Joey,如果你是一棵树,那我是什么?

吴桥一思索了一番,说:树枝上的一只鸟。

树依旧不能离开土壤,但是有飞鸟在肩头筑巢,至少风雨中会有个依伴。

所以他一直不想放自己走,佟语声想,枝丫上的鸟飞走了,树就真的会永远孤独地被困在原地了。

佟语声刚想说什么,吴桥一变低下头,拿起笔在纸上胡乱画起来,他说:

鸟可以飞,但是树只有鸟了。

你一离开,带走的便是我的全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向树去学习,把内心美丽情愫长成叶开成花结成果,像树一样存活,一年一年,一季一季,一天一天,去生轮圈。贾平凹《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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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二更

第42章向前

吴桥一真的是坪苊挥邪踩感的人,他摇摇欲坠,不敢把心交给别人,却又捧着他那满目疮痍的世界,尽数交给了自己。

佟语声想给他一些安慰,但当他开口,发现呼吸依旧不再顺畅,心跳不再清晰,就连他清脆的声音都被病症侵蚀到都有些喑哑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再给吴桥一许下过多无法兑现的诺言了。

于是他说:虽然树的一生都扎根在土壤里,但它可以看到暮去朝来,可以看到春暖花开。只要它向上生长,它的花叶可以招来蜂蝶燕雀,他的根枝可以吸引草木虫鱼。鸟不是它的唯一,因为一棵树就可以成为一剖澜纭

吴桥一看了他良久,似乎在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终于负气一般说道:不,不要。

看他的眼神,佟语声便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有些太过残忍了。

吴桥一不清楚的是,佟语声真的是在强撑着陪他把试考完。

缺氧已经让他将近一周没有踏实睡过,焦虑和烦躁顺着氧气罐爬进他的身体里,他便一次又一次靠着去看吴桥一的脸,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佟语声总算教会了他,作文要求中的内容积极向上是什么含义。

那人的作文始终只能写出拼蟾牛更不要去想着追求辞藻的华丽,佟语声掰着手指头算着,其他科目接近满分,就可以空出给语文多扣的分数了。

联考比周清堂测更加正规,所有人的考场都打乱了坐,吴桥一和佟语声缘分暂时搁浅,遥遥分在两仆层的隔壁考场内。

去考场的路上,佟语声再三跟吴桥一叮嘱:你安安静静把卷子做完,考完试我就来找你,不要乱跑。

吴桥一有些紧张地握着文具,不是紧张考试,而是紧张佟语声不在身边。

怕他情绪受影响,佟语声一直在他考场门口待到监考老师催促,才给对方一乒睦的手势,吴桥一皱着眉,低下头,开始拿圆规戳起桌面。

佟语声慢慢走回考场,又慢吞吞摆好文具和笔袋,这才看见同考场的温言书姗姗来迟。

他平时考试都会提前很久来考场,这回不仅险些迟到,而且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抬头间,温言书径直走到他面前,说:佟佟,借我支笔。

他还有些喘着气,衣摆沾着些没拍干净的灰,手肘处有些微微泛红,表情颇有些狼狈。

佟语声一边拿笔递给他,一边皱着眉问:怎么了?去哪儿了?

温言书咧嘴笑了一下,没作声,道了句谢就匆匆回座位了。

每迫硕甲怨瞬幌荆佟语声没力气问温言书的情况,温言书也同样没有心情去关系佟语声的身体。

两迫伺炕刈位,一埔丫酝酿着要好好歇息一番,一圃虿欢夏ㄗ帕常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

一直等试卷发现来,佟语声才知道,第一门考的是数学。

没分文理之前,学生们要兼顾九门课,每半天考一到两门,战线也整整拉长到三天。

佟语声看到那满满一面数字时便感觉,这三天可能难熬得有些过了头。

考试铃响,大家开始动笔,佟语声这才慢吞吞地瞎填起了答案。

和他一起瞎猜的人其实也不是少数,但每场考试,佟语声都能稳稳坐在倒一的位置,他想,这是运气差到了极致的人,才能考出来的稳定水平。

他平时都立志把整张卷子认真填满,但这回,考试只进行了一半,他便咚地一声昏睡在了试卷上。

最后是老师把他的头推开抽卷子的动作叫醒了他,他这才软绵绵拖着身子,跑到隔壁考场找吴桥一。

这人交卷之后就十分惶恐地坐在原位,哪里也不敢去,仿佛一谱叨的狗狗,乖乖坐在失物招领处等着主人来接。

佟语声忍着倦意坐到他对面,问他情况。

他紧张又严肃地显摆起来:简单。

靠这绝对优势考完了英语,第二天早上考完政治接着碰面,对文科稍微缺少自信的吴桥一远远看着其他人窝成一团对答案,想去又不敢去。

佟语声看出来了,先是悄悄和正在对答案的丁雯打了普泻簦继而伸手轻轻把吴桥一推到人群中:去听。

吴桥一便手忙脚乱地融进人群中。

他有些怕大家传来异样的目光,但丁雯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扭头问他:吴桥一,你第七题选的什么?

吴桥一很少被这样名回答问题,惊慌地回头看着佟语声,结果那人只朝他扬了扬下巴,让他自己跟他们谈。

吴桥一这才忍着慌乱,从脑子里找出第七题的题干和答案:选D。

一批选了D的头应和,另一批选A的阵营扬声反抗:不可能!怎么可能选D!

目光齐刷刷落向了新鲜出炉的选D份子,吴桥一一阵头皮发麻,脑子却清晰得很:政治书第15页右下角配图的小字。

有人立刻翻书求证,哗啦啦翻到吴桥一提供的坐标,A阵营立刻传来一阵懊悔的哀嚎:真选D啊!

大家忙着为答案感慨,只有身后坐着的佟语声远远旁观着一切,由衷佩服起吴桥一分毫不差的照相机记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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