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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响起,吴桥一说:2008再见。

佟语声说:2009,你好!

第74章喘息

这个年过得还算热闹,虽然佟语声没能去亲戚家拜年,但亲朋好友们也没落下他,提着大包小包,探病和拜年并行。

佟语声收到很多压岁钱,大约是亲戚知道他生病开销大,红包的数额一个个比平时的都大上好几倍。

这笔钱他觉得收着不好,却又觉得退回去更不合适,便一口一个感谢,原封不动塞进抽屉里,答应亲朋好友们好好接受治疗。

大年初四,瘦人叔叔终于转危为安,逃离了ICU的桎梏。

刚一进房间,叔叔就抬抬手,指着佟语声的方向,护士姐姐会意地把轮椅推到佟语声的病床前。

佟语声起身看他他比之前更瘦了。

叔叔身上还挂满了管子,一时半会儿讲不出话,只是颤巍巍拉过佟语声的手。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掌心,摊开五指一看,正是自己送出的那枚幸运硬币。

抬头,叔叔又把笑意塞进眼尾,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这硬币真的管用。

佟语声也咯咯笑起来,把硬币收好,看着他被护士扶上病床,就贴心地帮他打开电视。

央视的频道都在滚动回放着2009年春晚,佟语声便问瘦人叔叔说:看春晚吗?

电视里,周杰伦正在唱着:看我抓一把中药,服下一帖骄傲

瘦人叔叔皱起眉,表示欣赏不来年轻人的这般东西,摇摇头,让他换台。

吴桥一趁机点播:《还珠格格》。

瘦人叔叔扭头看了他一眼,严肃地摆手表示拒绝。

吴桥一容不得别人说不,梗着脖子犟道:《还珠格格》!

佟语声伸手给吴桥一后脑勺轻轻来了一巴掌:叔叔刚出来,你怎么好意思跟他抢?

吴桥一一听这话,立刻没了底气,撇着嘴乖乖把遥控器递了过去。

瘦人叔叔忍不住笑起来,把氧气面罩摘下来,困难而而坚决地说了三个字:

耙耳朵[注]。

吴桥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警觉地扭头看佟语声求翻译。

佟语声也笑个不停,好半天才红着耳朵解释道:叔叔这是在夸我有魄力。

他把电视调到了叔叔最喜欢的少儿频道,三个人就这么懒洋洋地躺在病房里,看了一个上午的《海绵宝宝》。

下午,瘦人叔叔被推去做检查,两个人睡得正横叉竖五,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吴桥一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北|北争利|开门,脑子都还是不清醒的。

迷迷糊糊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温言书和衡宁来了。

新年好!温言书弯弯眼睛,提着一个红彤彤的果篮进了门。

衡宁跟在温言书身后,因为空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但看到佟语声朝他招手之后,又恢复了镇定自若,跟着温言书一起进了病房。

佟语声对于衡宁的出现有些惊讶,毕竟他是连去食堂的路上都会争分夺秒看书的人,这回两手空空地来拜年,不知道他此时是不是焦灼得快要疯了。

似乎是猜到了佟语声的想法,温言书说:这回是衡宁哥主动说要来的。

不久前的上午,温言书还坐在自家二楼的窗台上刷寒假作业,这个过年他除了除夕夜去外婆家露了个脸,其余的时间安排得比上课的时候还紧。

数学把他气得头昏脑涨,听着门外的鞭炮声更让他焦虑地不行。

他想出去玩,又怕完不成老妈布置的任务回头还得倒霉,就只能郁结地坐在原地,一边揪着头发,一边叹气。

忽然,面前的玻璃窗砰地一声轻响,温言书唰地抬起头,打开窗子往下看

衡宁正在楼下朝他挥手。

男神俯角的样子很好看,温言书看的一阵脸红心跳,又警惕地回头往房间看了一眼。

老妈还没出门,但凡开口出声他就至少要掉一层皮,衡宁也很熟悉他家的行事风格,只是拿小石子敲了他的窗,没直接喊他名字。

衡宁又向他招招手,意思是让他下来玩。

少年正站在阳光里,平时多少有些老气横秋的家伙被冬日的晨光镀得温暖,难得,温言书感觉他也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人。

他立刻就想奔下去找衡宁,但老妈还在客厅窸窸窣窣打扫着卫生,他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低头撕了张草稿纸,写了几个字揉成团扔下去

我妈在家。

他欠着身子往下看着,看到衡宁把纸条展开,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仔细一瞅,正是自己自己送给他的那支英雄。

唰唰几笔之后,纸团精准地从一楼飞到了他的桌面上,一打开,便是他清秀工整的字:她不去走亲戚?

看来那人铁了心要跟自己玩,温言书本就没什么定力,一下子就动摇了:再过半个小时去我姨家,但我今天题目没做完。

衡宁又传回纸条:我等你,题目一会儿带下来我帮你做。

温言书伸头给他比了个OK,那人也回了个OK给他。

坐回屋里之后,他来来回回把那几行字看了十来遍,才难掩欢喜地把纸摊平,夹在厚厚的英语字典里压好。

这半个小时里他半个字都没写下去,隔几秒就抬头看看手边的闹钟,还一个劲儿地回头看门外,好容易熬过了32分钟46秒,老妈穿好高跟鞋。

好好在家看书。老妈说。

温言书立刻应道:好!

一直偷瞄着老妈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又保守地等了两分钟,温言书飞速换好衣服冲下门。

飞到楼道口的时候,衡宁也刚刚上演完碟中谍,贴着墙拐进单元门,一见面,两人就击了个掌。

卷子呢?衡宁一见面就问。

跟你见面还写卷子?温言书差点给他气笑了。

没带。温言书说,你到底是想跟我玩,还是想贪我一张卷子啊?

衡宁笑起来,不再问了。

衡宁话真的不多,温言书跟他后面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才没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玩啊?

衡宁的步子顿了顿,继续往前走着:散散心。

他确实需要散散心了父亲新一轮化疗又开始缺钱,期末考估分大概率也考得不如吴桥一,拿不到一等奖学金就得想办法赚钱,这段时间半工半读、朝五晚十二的日子,压抑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温言书从小在复杂的环境里摸爬滚打长大,特有眼力见儿,感觉到了衡宁的心事重重,立刻岔开话题:你想去哪儿玩?

直到他这么一问,衡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只光顾着找温言书,根本没想过要和他去哪里玩。

看衡宁半天没拿定主意,温言书脑子就开始飞快转起来

去网吧上网得花钱、去游戏厅打游戏得花钱、去公园划船也得花钱,温言书过年其实攒了不少红包,但他不想给衡宁一点压力。

于是他说:衡宁哥,你教教我打篮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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