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方写字的手微顿,易尘良伸手拍了一下季书墨的脑袋,滚蛋,别在这里嚎了。打球去!
哎?易哥你也去?季书墨问。
当然。易尘良把身上的羽绒服一脱,赶紧的,少废话!
卧槽我易哥重要从题山书海中回头是岸了!季书墨欢呼一声,招呼自己的球友,走走走,易哥要打球了,操场走起!
一群人闹哄哄地出了教室,整个教室瞬间冷清了下来。
易尘良要去打球啦。有女生悄悄拉自己小姐妹的袖子,我们去看看呀。
先去买水,嘻嘻。小姐妹笑得花枝乱颤。
俩小姑娘就坐在云方的斜前桌,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低着头继续做题。
做了两道错了两道,云方有点心烦意乱的扔下了笔。
座位表出来啦!学委咋咋呼呼地从门口跑进来,快快快,兄弟们动起来,老方下令上课之前把座位换好!
哎一伙人打球去了!有人喊。
先帮他们换着,我去喊人。学委把座位表往讲台上一贴,自己风风火火地往操场跑。
云方去看了座位表,他被调到了中间第四排中间,两边都是陌生的名字,易尘良还是在原位,同桌换成了个女生。
云方,要不要帮忙?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过来问。
云方对他没什么印象,谢谢,不过我自己来就好。
男生大大方方地冲他自我介绍,我叫秦俊,是你的新同桌。
你好。云方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和书包。
嗐,我帮你一起抬过去吧。秦俊扶住桌子,云方也不好再拒绝,和他一起把桌子抬到了第四排中间。
中间第四排是四张桌子联排,他正好在右边第二个,左边是秦俊,右边是个有点内向的姑娘,在一众混乱的人群中岿然不动,看着手里的一本书,神色深沉。
云方记得她好像叫沈周周。
一伙人刚被叫出去打球又被学委轰了回来,神色悻悻鬼哭狼嚎,季书墨窜到讲台上看座位表,冲易尘良吼了一声:易哥,你座位没动。
易尘良神色冷淡的耷拉着眼皮,听到声音抬起了眼,正好看到云方在冲秦俊笑。
谢谢。云方冲秦俊点了点头,一抬头就撞上了易尘良的目光。
目光交汇又猝不及防地被涌进来的学生隔开,云方把书摞起来,坐在了座位上。
易尘良冷着脸回到座位,旁边的新同桌书有点多,眼看就要倒,他伸手帮忙扶了一把。
新同桌叫张悦,长相明艳,一头长发及腰,被扎成了长长的马尾,她冲易尘良大方道谢:谢谢你啊。
没事。易尘良撒开手,低头翻书。
云方,你看什么呢?舍不得老同桌啊。秦俊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云方转过头来笑了一下,没有。
易尘良抬起头来看向云方,却只看到他跟新同桌融洽谈笑的背影。
之前做同桌的时候几乎是每天都会见面说话,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但是真的等调开了位子就会发现,即使是在一个教室里,如果不是刻意找人,见面说话的次数少得可怜。
大概只有在老师点名提问到某个名字的时候,才可以说服自己,光明正大地将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继而匆匆收回目光,有点怅然又有点自恼。
马上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期末考试,班里都在埋头复习,自习课更多了。
云方,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沈周周一个多星期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跟云方说了第一句话。
我看一下。云方接过她递给自己的试卷,看了看题,然后在草稿纸上写下了详细步骤地给她,哪里不明白可以问我。
谢谢。沈周周小声道。
不客气。云方笑了笑,想起易尘良经常说他解题步骤十分详细,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易尘良正接过张悦递过来的奶茶,低着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张悦笑得十分开心,还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把手里的吸管递给他。
云方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继续写题。
交交新朋友也挺好的。他这样想着,手里的铅笔咔嚓一声,笔芯断了。
秦俊递给他一只铅笔芯,吐槽道:你这铅笔芯是不是质量不好,断了好几回了。
改天换了。云方把铅笔芯抽出来换上新的,质量太差。
云方晚上要去上竞赛课,一直上到十点,而晚自习九点五十就下课,他跟易尘良已经很多天没有碰过面,更别提说过话了。
易尘良在有意地躲着他,而他也找不到理由再继续接近易尘良,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就这么不尴不尬,即使上厕所不小心碰上也都默契地擦肩而过。
只除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对面那扇窗户的灯亮起来,又灭掉,知道有这么个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觉得这一天算是过完了。
第43章小年
终于,在这个冬天的第二场大雪里,高一迎来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
学生们背着书包在各栋楼里找自己的考场和座位,有的走廊里窗户没关,风雪从窗户里灌进来,冻得走廊里的学生瑟瑟发抖。
考完一场总要有人对答案,哀嚎着自己完蛋了,愁眉苦脸地怕家里混合双打,也有抓紧时间多背两道题的,企图能押对知识点,还有在冰天雪地下吵吵嚷嚷追逐打闹,根本没有把考试放心上的。
最后一门考试开始前,云方站在走廊地窗户边往下看雪,中间这条路种满了紫叶李,雪落在叶子上很漂亮。
有个只穿着校服的傻逼揣着口袋往楼里走,整个人快冻成球了,云方眼神掠过正准备回教室,突然觉得这个傻逼很眼熟。
易尘良!他没忍住,喊了一声。
近小半个月没叫过这个名字,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有些怀念。
易尘良中途去超市买笔冻得很暴躁,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循声望去,就看见云方站在四楼的走廊窗户跟前,手里还拿着本书。
你外套呢?云方抬高了声音问。
忘穿了!易尘良仰着头,雪落在脸上凉丝丝的,他觉得这么站这里有点傻,但是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挪不动分毫。
云方记得他的考场是在E栋楼,离这里还有好大一段路,他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从四楼扔了下去。
易尘良一伸手接了个正着,羽绒服沉甸甸的,一打开里面包了本高一物理公式大全。
穿上,赶紧回去!云方冲他喊。
易尘良没说话,也确实冻得不轻,把羽绒服穿上,里面还是热乎的,他抬头看向云方。
云方冲他摆了一下手,示意他赶紧走。
于是他就把冻透的手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埋头往前走,走了几步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易尘良考试的时候盯着那两颗大白兔奶糖乐了半天。
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他妈的还吃大白兔奶糖。
但转念一想,云方爱吃不就是他自己爱吃,那他吃跟云方吃也没什么区别,于是他剥开外面的糖纸,把奶糖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低头做题。
考试结束,要回班里开班会,易尘良回来的比云方早,把羽绒服放到云方的桌子上,回到了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
云方背着书包回到教室,就看见桌子上被叠好的羽绒服,看向教室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