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东顿了一下,才回道:我、我帮你去说。
宋昀然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下。
别看他爸平时是个威风的宋总,其实他们家最有地位的人是他妈妈白婉宁,也是整个集团鼎鼎有名的白董。
相比白婉宁的杀伐果断,他爸就是个嘴硬心软的纸老虎。收购星河的时候还说要让他接受社会的毒打,转眼半个月过去,就又开始为他保驾护航了。
不过他的高兴并没持续太久,宋继东又语重心长地说:可是有些话,爸爸必须要说。
嗯?
醒醒吧孩子,你哪儿有什么商业天赋啊。你连买个游戏机都能赶在价格最高的时候出手,还有你以前
喂?喂喂?信号不好,我先挂了。
被揭穿黑历史的宋昀然眼疾手快,赶在他爸爆出更多黑料前抢先结束了通话。
打完电话,宋昀然没急着出去,而是慢慢整理了一下头绪。
《红白喜事》目前看来确实很没前途,不能怪他爸不看好它。
他记得书里曾经写过,秦恪接下这部电影后,还被人冷嘲热讽过好一阵子。当然后来电影大爆,自然也成为了原作小说里的一大爽点。
虽然上辈子秦恪是因此爽了,作为工具人的宋昀然却憋屈了。
想到这里,他不快地啧了声。
其实以宋昀然现在的财力,回头直接命令剧组换人也行。
可不知是不是原作的力量影响,自从决定弃演从商的那一刻开始,但凡他想用钱破坏秦恪的前程哪怕只是想一想,接下来几天,他就会走路平地摔、喝水呛嗓子眼、进电梯被门夹。
估计在这个世界里,没了他一个工具人,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工具人站起来给秦恪当垫脚石,所以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并不在乎他脱离剧情。但如果他非要一意孤行伤害秦恪,说不定最后会被世界的意志给抹杀。
无论如何,绝不能阻止秦恪在娱乐圈称王,这是宋昀然重生以来学到的保命法则。
所以哪怕道路曲折了一点,但只要投资了《红白喜事》,就既能在小说世界的规则下行动,又能赚钱让父母放心,还能让秦恪对他心服口服,想想还真是件一箭三雕的好事。
打定主意后,宋昀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接电话时七拐八绕走偏了方向。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些桌椅的轮廓,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于是他只好打开手机的电筒往前方照去。
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长桌上,看见了一具长发飘飘身穿寿衣的女尸。
啊!
宋昀然毫无防备,吓得把手机扔出去的同时,飞快地矮下身抱住脑袋闭紧双眼。
说来惭愧,他明明是重生一回的人,却还是有点羞耻的小秘密。
是的,宋昀然怕鬼,非常非常怕。
即使明知这里多半是剧组存放道具的房间,宋昀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缓缓往旁边挪动,不经意间又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为要命的是,作为曾经的演员,宋昀然的想象力还特别丰富,这会儿他就已经感觉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甚至几双阴森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看着他。
都是道具,都是道具,都是道具
宋昀然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不断给自己魔音洗脑。
偏巧正在此时,缓慢的吱呀推门声在黑暗中响起。
有谁的脚步声轻轻传来。
宋昀然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他颤抖着问:谁?
一个男声说:我。
你是谁?
那人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回答他:可能是个场工?
什么玩意?
宋昀然睁开眼,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秦恪啊,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又猛然间提了上去。
大意了,为何刚好来的就是秦恪,绝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别开
话才说到一半,随着一声开关轻响,正道的光从天而降。
灯。
宋昀然顽强地说出最后一个字,两眼一闭就想和世界说再见。
他跟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似的,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祈祷秦恪一句话也别说。
事实上,秦恪确实说不出话。
他是被制片人赶出来重新道歉的,刚出门他就看见宋昀然拐进了道具间,只好站在外面等人出来。
结果等着等着,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秦恪怕他出事,才进来看一眼。
谁知借着走廊的光线,他眼睁睁看到的画面,竟是宋昀然跪拜在一个棺材底下,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某种封建迷信活动现场。
这究竟是什么路数,秦恪看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宋昀然缓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想假装无事发生。
结果他刚转过身,就看见秦恪那张英俊非凡的面孔上,明晃晃地流露出你好像有什么大病的意思。
看什么看!宋昀然羞愤欲绝,无能狂怒。
宋昀然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秦恪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慢条斯理地点点头:看来是我打扰了,说着就把手指搭在开关上,需要帮你把灯关掉么,小宋总?
听起来还挺乐于助人,要不是他最末三个字特别阴阳怪气的话。
别关!
宋昀然的行动变得格外敏捷,咻的闪现到门外,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多呆一秒钟。
等一下。秦恪从身后叫住他。
宋昀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又怎么了?
那是你的手机吗?
宋昀然硬着头皮,转头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劈。
怎会如此。
他的手机怎会刚好掉到那具女尸身上。
帮我扔掉吧。宋昀然哪里敢要,心有余悸地说,它已经不干净了。
第4章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办公室。
宋昀然神色恍惚地坐回沙发,端起茶几上待客用的纸杯喝水压惊。
制片人碰了碰秦恪的胳膊,小声问:小宋总怎么了?他出去时好好的一个人,回来脸色这么差,你到底有没有把人哄好?
秦恪怀疑制片人四处筹钱碰壁折腾出毛病了,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唯恐怠慢了对面那位金贵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