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荣动了动唇角,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因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无辜者。
这件事的最终受益者是他。
但是他真的没有。
他怎么会去抢会去抢全家对他最关心的那个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拿下的项目呢?
可是谁会信呢?
扪心自问,如果他站在时景歌的立场上,他会信吗?
时景荣心里一紧,都不敢去思考答案。
而这个时候,时景歌低低笑了。
那笑声让时景荣心里拧成一团,他特别想跟时景歌说别笑了,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一次,他的那个别扭鬼弟弟,是真的失望了。
时景歌定定地看着时景荣,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时景荣辨别不出来,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时景歌的痛苦。
时景荣有些无力地说道:小歌
时景歌突然开口,声音很哑很轻,近乎于耳语,甚至有些发颤。
他道:有区别吗?
时景荣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老爷子包含着怒火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他第一次觉得老爷子是那么得让人厌烦。
时景荣一心想着安慰时景歌,听不清老爷子那些话,但是时景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一下,自嘲的意味极浓,紧接着就拉开会议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时景荣忍不住大声道:小歌!
时景歌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时景荣慢慢地扭头看向老爷子,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模样,倏地一笑。
那笑容格外的冷。
您满意了?
时老爷子闻言,怒不可遏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为了谁?时景荣重复着这句话,好笑地摇了摇头,您不会要说是为了我吧?
您跟我通过气了吗?您知会过我吗?您跟我商量过吗?
这层楼半数以上的人都知道我和小歌关系好,您问过我,问过我愿意抢他的东西了吗?
您自己专横霸道,又怎么说得出为了谁这三个字?
时老爷子震惊地看着他,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时景荣毫不畏惧地与时老爷子对视,在这之前,我无数次地劝过小歌,告诉他竞争力太强,他很难得到这个项目;并且我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我知道这个项目,那边已经有心仪的合作对象了,如果没有办法弄出足够惊艳的企划案,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折腾。
但是能做到这一点,太难太难了。
而同时,我知道,您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您却还坚持着推动我去竞争这个项目。
到底为了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但是小歌那个傻子,从来不在乎我的暗示,甚至是明示,你说他傻吗?一个能做出足够惊.艳的企划案、让那边直接抛弃心仪对象的人,能是个傻子吗?
他不是听不懂,他只是不想懂。
为什么?
因为他的爷爷想要这个项目,他想要他的爷爷高兴,他要为他的爷爷争取。
您知道这段时间,他一天只睡几个小时吗?
您知道这段时间,他读了多少资料,去过多少次实地勘察,甚至从那边受了伤吗?
您知道这个月,他从公司睡了几天吗?
您是不能知道,是没有人把这些汇报给您吗?
不,当然不。
时景荣讥笑一声,眼眸难掩锐利,您只是不想知道。
不在乎,不在意,无所谓。
但是在这个家里,在这个世界上,最把您放在心上的,也不过是被您赶走的那位。
哪怕被赶出家门,嘴里心里还都念着你。
不过,时景荣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他轻轻道,您说现在,他还会念着您吗?
时景荣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机,扬长而去,连会议室的门都没有关。
好一会儿,他才隐隐听到时老爷子的声音,我是他爷爷!
没有我就没有他!他凭什么不念着我?
他必须念着我!
时景荣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克制住回去找时老爷子理论的冲动,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帮我找个人,找我弟,一刻钟前从时氏离开,车牌号是
屁,别贫,我心烦着呢。
我就这一个弟弟。
快点找,我急得很。
我和我弟关系好得很,你别从这里给我嘴贱。
谢谢。
艹,我什么时候没道过谢?找到我弟别说请你吃饭,请你住下都行。
嗯,快点,我真的急。
而这个时候,时景歌正坐在一家咖啡店,他要了杯咖啡,也没喝,就这么拿汤匙从中搅拌,唇.瓣抿得紧紧地,背脊也挺得高高的,但是难掩其低落。
闻旭生出现在这家咖啡店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时景歌。
其实时景歌选的位置很隐蔽,在最角落,周围又有花草盆栽和架子挡着,但是闻旭生依然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他。
但是紧接着,闻旭生的心尖微微一颤。
不同于以往生病时候的任何痛苦,现在这种从心底缓缓诞生的酸楚感,严格意义上都不能说是痛,却让闻旭生整个人都低落下来。
很难受。
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想要抱住时景歌,压弯时景歌的背脊,告诉他,可以暂时放松一下。
闻旭生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慢慢地上前,怕打扰时景歌,所以每一步都很慢。
时景歌背对着他,心情低落,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直到闻旭生伸手抱住了他。
时景歌那一刹那,几乎要打在闻旭生身上,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一下也没打下来。
倒是受了点惊吓。
时景歌愣了几秒,下意识道:你干什么?
闻旭生眨了眨眼睛,露出浅浅的笑,然后拿出手机,打开通话界面,给时景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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