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歌的声音毫无起伏,却让人感觉到冷。
既然你那么向着我大哥,干什么来做我的圣侍?
还是我大哥圣侍太多,你竞争不上,然后另辟蹊径?
啪啪
时景歌鼓起掌来,只是那掌声稀稀拉拉,听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一时间,年轻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以前被小少爷无缘无故怪责的时候,总会有些许愤怒,但是此时此刻,哪怕小少爷的怪责再牵强不过,他也生不出愤怒的心。
相反,还有些可以称之为怜悯的情绪。
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就做个顺水人情,给你牵牵线怎么样?
也免得你们在外面说我脾气差。
看我脾气多好,被背叛了都不生气。
时景歌冷冷一笑,眉眼处都是压不住的戾气。
年轻人这才发现,时景歌的黑眼圈很重,就像就像好几天没睡了一样。
失眠吗?
是因为大少爷吗?
明明大少爷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小少爷连动都没动一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好不容易站起来,也是直接上楼睡觉了,连去看一眼都没。
那时候,即使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一凉。
自己亲哥哥去世了,当弟弟的一点悲伤都没有,还直接上楼睡觉了,这是什么怪物?
但是小少爷真的睡觉了吗?
那么重的黑眼圈,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滚开。时景歌冷冽的声音传来,年轻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就见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扭曲的笑容,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卧室在哪里吧?
时景歌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笑,带着倨傲,洋洋得意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连他不在家这种瞎话都能编出来,那我就亲自将他揪出来。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这点小把戏,能骗得过谁?
时景歌推开年轻人,大步向外走去,年轻人楞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小少爷!年轻人叫了一声,只见时景歌的脚步微微一顿,但立刻又动了起来,而且气势汹汹,一副要上门找茬的模样。
时景歌很快找到了他大哥的房间,两兄弟的房间即使靠得很近,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时景歌总是往他大哥的房间里跑,晚上要大哥讲故事才能睡觉。
那时候,他大哥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每天要接收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但每天还能专门抽出一点时间,为弟弟背上两个故事,晚上讲给弟弟听。
只是后来,两个人渐渐有了矛盾,时景歌厌恶自己的大哥,再也没有去过对方的房间,甚至不能接受对方的房间就在自己房间旁边,理由是每天看到对方感觉恶心。
于是时景歌撂下了狠话,他要是不走,自己走。
向来疼宠弟弟的大哥,哪怕嘴上说得再强硬不过,真正行动上,退让的也还是他。
于是他连夜搬走了。
当然,并没有搬多远,但是在他的避让之下,起码不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时景歌便也没多计较,反正他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不再看到他大哥罢了。
所以,在年轻人的认知里,自大少爷搬离原来的房间以来,小少爷从来没有来过大少爷的房间,甚至连大少爷到底住哪个房间都不大清楚,现在却可以熟门熟路地找过来。
时景歌用力砸门,用力很大,敲得房门一直在响,他紧紧地抿着唇,也不说话,眼眸里倒是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似乎是恼怒,还加了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兴奋,隐约还有着些许憋屈。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年轻人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时景歌砸了好一会儿的门,也没人给他开门,他眼眸里的复杂渐渐消失,最后统统化为愤怒,连唇瓣都紧紧地抿在一起,压抑又窝火。
他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年轻人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他开口了。
是我。
声音很低,和刚刚砸门的模样很不一样。
时景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拳,他扭过头,不再看那扇门,就像一个跟人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时景歌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只等得耐心全无,他的表情骤然一变,用力嘶吼道:开门!
但是没有人会给他开门的。
那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在年轻人的脑海中涌动,他突然有些心酸。
小少爷,年轻人垂下头,声音很轻,仿佛怕刺激到时景歌一样,大少爷真的不在了。
他有些不忍,但还是又一次提醒时景歌这个事实。
时景歌怔怔地看着房门,整个人似乎都有一瞬间的颓唐,就像那些强装出来的尖刺都拔光了一样,他真的不在?怎么会?我昨天晚上还看到他了呢?他连夜出门了?他去哪里了?怎么没跟我
声音戛然而止。
时景歌的唇抿了起来,年轻人的注意力却被其中的一句话吸引。
昨天晚上,您看到了大少爷?年轻人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沉声重复着这句话。
时景歌嗤笑一声,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到?
你眼睛是不是不行了?不行了就赶紧去找治疗师。
年轻人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小少爷真的那么讨厌大少爷吗?
还没等年轻人多响,时景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还挡了我路,我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跟我怎么着他了一样!
顿了顿,时景歌又加了两个字,烦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人的错觉,他总感觉小少爷在说烦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调是上扬的。
一股炫耀的意思。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年轻人没说话,时景歌却开口了。
一副浑不在意、随口问问的样子。
他干什么去了?
年轻人张了张口,最后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真相对这位小少爷而言,太过残忍了一些。
但是他不说,总有人会替他说。
小少爷!
您在做什么?!
一道怒喝声陡然传来,年轻人扭头望去,见到一个相貌普通但身形格外高大的男人。
是大少爷的圣侍之一,宋铭俞。
年轻人注意到,几乎是宋铭俞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时景歌的表情就变了。
他周身都充满了攻击性,冷漠又乖张,像一瞬间进入了战斗模式一样。
宋铭俞大步走了过来,看向时景歌的眼神里也充满愤怒和鄙夷,硬邦邦道:小少爷,大少爷已经去了,给他留个平静,可以吗?
时景歌倨傲地抬起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
你!宋铭俞呼吸一促。
时景歌当着他的面,用力砸了一下门,宋铭俞的拳头紧紧攥起,仿佛都可以听到声音一样,年轻人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时景歌挡在身后。
宋铭俞的呼吸急促,显然在苦苦压抑,年轻人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一跃而起,敲爆小少爷的脑袋。
作为时景歌的圣侍,年轻人肯定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