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夏亦峥不顾伤势强行动武的代价才找上门来。
一阵阵的心悸带起眼前若隐若现的光斑,五感仿佛在那一刻尽失,瞬间如坠海底,濒临死亡般的喘不过气。
待他再有知觉时林母已经唤了他好几声了,而林初淮也已站在他身后,抵住他支撑不住着向后仰的身体。
怎么了这是,哪里不适,可是刚刚陪阿娘过招时牵动了旧伤,可要先去躺会儿。怪我怪我,一点都没注意到你脸色不好。
林母连连发问,夏亦峥甚至有些插不上话。
等她全部问完才笑着回道让阿娘担心了,许是早膳用的少,饿得眼前发黑。
那笑,不过是唇角一个不那么明显的弧度,勉强极了。他这话,任谁都清楚不是真话,但他不愿示弱,谁都不会去故意拆穿。
都是内心极其骄傲的人,林母自然懂他的坚持,十分自然的接过话头便道那便快些用膳吧,尝尝看味道如何,大部分都是长昀喜欢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
我不挑的,都可以。
夏亦峥勉强动了几筷子,待心悸不那么明显了,便拿过面前的酒碗满上,准备起身敬林家夫妇。
这一幕要是让梁御泽看见怕是又得破口大骂,气到吐血三升。
但他人还没站起来,酒碗就先被人夺了去。
云书,去取些温茶来。家里没请府医,你莫要拿身体当儿戏。
林初淮这话,前一句是吩咐小厮,后一句则是冲着夏亦峥说的。语气不算强烈,但有几分凉意。
他生气了,夏亦峥一下子就感知到了对方的情绪。去林初淮手里抢酒碗他是万万不敢的,便只好乖乖坐着等热茶。
看着这一幕,林母有些忍俊不禁,外界都传夏亦峥其人冷酷无情,手段狠戾,看来也不可全信。
后来这饭吃的是无甚滋味,林母也早早打发他们回房休息。
留宿一夜是林母的意思,夏亦峥自是不会反驳。
回到房内,扶着夏亦峥躺下,林初淮便拿了本书,坐在了床边细细的读着,他素来没有午睡的习惯。
刚开始,夏亦峥还强撑着看那人两眼,但没过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待他再醒时,屋外已是月明星稀,寂静得很,而屋内也没了那人读书的身影。
夏亦峥连忙掀被下床往屋外去,正与往屋内走来的林初淮撞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的把人按在了怀里不想放手,还是林初淮有些挣扎的动了动才不情不愿的送开。
林初淮虽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却也没想着和一个病患较真。
阿娘想着你身子不适,中午也没用多少,便让厨房给你熬了些好克化的粥,你要是饿了就先用点。
身后的小厮将粥放在桌上便俯身退下了。
夏亦峥坐到桌旁端起那碗温度正合适的粥便一饮而尽,确实是有些饿了。
见他喝的快,林初淮便又让人送了一碗进来。
夏亦峥还是端起就喝,喝完一抹嘴角饱了。
林初淮点了点头,便去床边抱起另一床锦被便往屋外去。
你去哪?夏亦峥的心头浮现出一个令他不喜的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林初淮:想喝酒?
夏亦峥: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敢
某棠:鹅子,有点出息好不好,怎么能惧内呢
夏亦峥:有家室的人怎么能是惧内呢,我这是尊重,尊重
第9章
林初淮应声停住了脚步。
府上用的都是林家的老人了,年轻一辈的也都是家生子,我们即便是分房睡,这消息也不会传出去。我去隔壁书房,咱们也能各自清静。
这是,嫌他吵闹?夏亦峥蹙眉有些不悦。
可我身体不适。想你能留下陪我。
嗯?那你,再躺会儿,还是我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林初淮显然没能明白夏亦峥说这话的目的,只觉得自己又不通岐黄之术,并不能替他治病分忧。
夏亦峥微微张了张口,这挽留的话在唇齿间绕了绕,最终还是不甘心的咽下了。
明着说自己想要他留下,且不论对方是否答应,光是想想就觉得面皮发烫。
林初淮虽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却也没往那意思去想,只留下一句我就睡在隔壁,若是哪里不舒服,叫我一声就好。然后便抱着锦被离开了。
望着那人的背影,夏亦峥难得的有些懊丧。既怪自己没能厚着面皮留人,又怪那人不知他心意。
这叫倾慕?夏亦峥第一次有些怀疑林初淮说的倾慕会不会只是自己犯的一场癔症了。
这厢夏亦峥因着孤枕而辗转难眠,却不知那头的林初淮亦不曾入睡。
休沐之前,江南水患一事就一直萦绕在林初淮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因着水利修建一直不得要领,这江南年年洪灾并不算是件稀奇事儿,再者朝廷的赈灾物资也一直供给及时。但今年的情况却明显要比往年严重的多,百姓的受灾情况也远远超出想象。
若说是朝廷派遣的钦差大臣贪腐,私吞了这赈灾银,换个人林初淮还不一定能下断言。但这次领命的贺敬之贺大人,为官十余载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一介清官,是断然做不出这等下作之事的。
可那江南的灾情又确实是只增不减,着实是怪得很。
若是不寻出这缘由,只怕不止这水患难以防治,危害百姓,长此以往,闹得人心惶惶,恐会动摇国之根本。
天明,夏亦峥醒时,隔壁书房已经空了,等他洗漱完往前厅去时,主桌旁坐着的只剩林母一人。
云霁来迟,阿娘恕罪。夏亦峥几步上前向林夫人赔礼,有些懊恼自己竟让长辈等着。
平日在军中他一贯起的早,许是昨日入睡的太晚更兼身体疲乏的厉害,竟到这个点才醒,不免太过不懂礼数了些。
不迟不迟,不过刚过辰时,你身体不适,就该好好卧床养着。他们父子三个都去早朝了,我是一贯不喜陪着他们早起,也才刚醒没多久。
皇上原是批了林初淮一旬的假期,但奈何这人一心记挂着江南水患和受灾百姓,一刻都等不及的便想着进宫。
只留他一人待在这林府,夏亦峥觉得有些不妥,陪林母用完早膳便告辞回府。
一回府就看到等在他院门口的钟祁。
呦,不在城外军营练兵,怎么到这来了?夏亦峥带回来那三千铁骑除了他迎亲时带入了城中,其余时间都驻扎在上京城十里开外的地方,由钟祁操练着。而钟祁呢,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住在将军府,后来就搬到了城外,说是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神远将军来信,信封上写了要你亲启。钟祁一脸正色,不欲同他调笑。
神远将军?夏亦峥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皇帝新给他兄长的封号。
兄长许久都不曾来信,此番,莫不是北境有什么要紧事?
夏亦峥接过钟祁手里的信进屋说。
刚进了屋,便撕开信头,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
云霁吾弟:一月未见,望君安好。北齐近来频生事端,扰边之事屡见不鲜,兵马粮草的动向更是与常时不同,不日或会兴兵,愚兄唯恐决策有误,延误战局,若战事再起,望弟速归,坐镇营中以定军心。
落款处缀着一行小字:愚兄夏北修
说了什么?钟祁有些急切,顾着夏北修信封上的字,他一直都没拆这信,但却也真真是担忧北境的战事。
夏亦峥将那信递给他,神色一时有些莫变,若说是怒意,倒更像是嘲讽。